秦將軍咬了咬牙，道：“我秦長秣馬櫪兵數十載，朝野布局，費盡心機，嘔心瀝血，為的，便是有朝一日，具足力量，召集下英雄誌士，舒展旗幟，把蒙古韃虜驅趕回草原——難道，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錯的？”

    夢同學冷笑一聲，道：“先不若非我插手於中途，馮大人和洪大人這等清明官員將會作為你的棋子而犧牲，便是那三年之前的屠村之事，若非經你授意，洪班主決計不敢自作主張擅自跟馮大人設下套子讓唐崩立下投名狀大肆屠殺無辜的村民百姓——壹百多個無辜的性命的付出，隻是為了獲得唐崩一個人的效忠！這一百多個百姓可不是蒙古人罷，你又何其忍心！難道，這也是你偉大的計劃之中的某一部分嗎？”

    秦長一窒，心神一顫，靈魂深處生起一絲不安，不過，究竟鐵血戰火之中磨礪出來的，他的意誌自是鋼鐵般剛強，極快調整了一下情緒，鎮定道：“通凡行非常之事，皆是非常之手段。為了大部分的人民百姓好起來，部分的犧牲，有時候，也是必要的，因為，他們值了。”

    看著他一臉自我陶醉執迷不悔的模樣，夢同學幾乎要忍不住一巴掌把他扇飛。

    他冷冷的看著秦長，臉上慢慢出現了一絲厭惡。外頭忽然響起一個躡手躡腳的腳步聲，好像做賊一般慢慢的向這邊移動過來。

    寂夜之中，來人的足下踩踏在草叢之中，刷刷聲音分外清晰。

    秦長雖然一身武藝來自沙場實戰之積累，卻也成就了非同一般的感官敏銳本事，聽到這個腳步聲不由微微一愣。

    因為，連他都聽出來了，來著並非武林好手，倒似尋常普通之人——既然不是武林好手，那，隻有是士兵了。

    可是，如果是士兵，躡手躡腳悄然而來，卻是為何？

    事實上，卻不是士兵。

    一個巡更的士兵沉聲喝道：“兀那女人，你三更半夜，闖入軍事重地，卻是何故？”

    是一個女人。

    “我，我，我，我要見秦長將軍”

    霎時，夢同學和秦長二人的身軀雙雙猛一顫，臉上表情皆是古怪之極，四目相視，皆從對方的眼神麵看到一絲深深的複雜。

    馬婉兒。

    營帳麵，一個是青梅竹馬心痛的初戀情人，一個是當前的丈夫，能不複雜嗎？

    秦長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得意，輕輕道：“三少，你敢不敢跟我玩一個遊戲？”

    夢同學冷冷的看著他，淡淡道：“客隨主便，你有什玩意兒，不妨拿出來便是。”

    “好，”秦長臉上笑意更濃了，充滿玩味的模樣，“我們兩人就在這麵不出去，你也別作聲，我讓她站在營帳外頭話，不管交談內容如何，你都不可中途打斷或現身出去。敢嗎？”

    夢同學淡淡一笑，道：“好主意。”

    秦長微微一笑，手一拂，滅了燈火，在暗黑之中亮起嗓子揚聲道：“士兵，讓她到帳前來話。”

    那士兵立刻回答道：“是將軍。”

    刷刷刷刷——帳外依然漆黑，隔著帳篷，連人影都難以辨認，模模糊糊的，隻可以看見帳篷門戶之外依稀重疊了一個人形黑影。

    顯然，在士兵的指導之下，來到秦長營帳門前站住了。

    沉默。

    似乎，馬婉兒心頭糾結，情緒複雜，一時之間，即便萬語千言，卻不知何從起，猶豫不決。

    秦長居然也沉住氣，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