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幹泛起淺淺的熒光，恰到好處地映照出她眼眸水汪汪地迷離又失神，被揉亂的發絲貼在櫻紅的頰畔，唇色晶亮，俏麗的臉蛋皮膚潤澤得近乎透明，宛若春的桃子，手指一掐都會掐出水來。    男人的眼眸跳動著火苗，寒玉被他這樣按壓著直勾勾細瞧，那目光像要把她吃進肚似的，而她，儼然已經沒有任何防線了。他越沒有動作，隻是粗重的呼吸，寒玉越羞得想偏過頭去：“嗯……不要看……”他掌住她的後腦勺，不讓她扭動半分，唇低下去磨蹭她的嘴角：“玉兒不讓看……那讓我現在要你好不好？”喉間暗啞的聲音像在懇求、也像誘哄，還有箭在弦上的不容拒絕。    女人卻突然想起什似的按住他的手：“等等……”有沒有搞錯？這種時候讓夫君等一等？他耐著性子看她在腰間摸出一個荷包來，心的樣子，生怕被他粗魯的動作弄壞，漾起滿臉笑意：“我有驚喜給你呀！”    嵌了金絲的修補完整的玉佩放到他手心，李南軒簡直意外得不知什好。他以為被她摔碎的玉佩早就屍骨無存了，想不到她竟一直留在身邊，而且，居然神奇地進行了複原！那是不是意味著，從最初的遇見，她的心……始終有他一席之地？    心頭一下子暖洋洋的，眼神都透出滿滿的喜悅來，她還在舉著手指邀功：“我自己修的呢，你看你看，都起繭子了。”略帶薄繭的指尖故意劃過他的臉頰，弄得他癢癢的。    “玉兒這辛苦，讓我怎報答呢？”他眯起眼睛，將她亂動的手指含進嘴，手中卻將玉佩扔了出去。    看著那條掠過眼前的美麗弧線，寒玉剛要驚叫，下一刻的場景就讓她喜出望外。黑暗的叢林，憑空多了一座木屋：尖尖的原木屋頂覆蓋著茅草，門前整整齊齊圍了一圈籬笆，籬笆牆盛開著五顏六色的花朵，還有溫暖的燈光從窗透出來……一樣一樣，和曾經的記憶一樣一樣……    南軒將她橫抱起，向木屋走去。初見時，她在門外，他在門，她用一錠金子征用他的房子，如今，他們又回到起點，她已是他的妻。寒玉情不自禁摟著他的脖子，唇間泛起笑意，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他為她開門的那一，他們已被彼此深深吸引，就算分開得再遠，終究會為對方穿越千山萬水而來……    菱花銅鏡半開半合，粉紅色的紗帳半遮半掩掛著香囊，被子上繡的是嬌貴牡丹，胭脂水粉隨意地攤在桌上……屋的陳設亦如時光停留，唯一的不同……她熱烈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著他一層層卸去鐵甲，終於與她再無阻隔。不過分別數月，卻好似渴望了千年。    “玉兒我的妻……”他憐惜地吻她，心中全是難以言的滿足，第一次親吻、第一次撫愛、第一次真正的結合……他花了多少時間和耐心等來的嬌妻啊，終於求得完美共醉……    迷迷蒙蒙中寒玉困難地翻了個身，感覺腰肢酸軟得幾乎要斷掉，她一蹙眉，立刻有一雙溫暖的大手貼上她的後腰，輕輕地揉按。唔，好解乏好舒服，輕輕籲口氣，依舊貪睡地閉著眼睛。    時間……突然感覺有光線進入眼簾，是不是亮了呢？她懵懂地掀了掀眼皮，一張放大的俊臉迎了上來，不懷好意地微笑：“醒了？起床跑步？”    “幹嘛？”她嘟起嘴，對方笑容更深：“鍛煉呀，才能有好體力。”寒玉紅了臉，惱羞成怒地瞪他，可是眼珠一轉，不由驚訝地叫起來：“……怎回家了？”周遭，分明已是太守府他們的臥房，低頭，是熟悉的錦被。“難不成一直住在玉佩？太陽都一丈高了哦。”這人自己衣冠楚楚，卻在調侃別人。    玉佩……寒玉臉紅得像蝦子，難道他就這樣將她抱回了家？啦，要是被姐姐或者下人看見，她不要活了！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南軒將她從被子撈出來，放到自己腿上，意味深長：“別擔心，人質當然要保護好。”她一怔，他已經知道了？輕輕撫過她柔順的長發，語聲愈加溫柔：“你受委屈了。”她慌忙搖頭：“沒有沒有，誤會，你不要怪夜頭領。”    “是嗎？”他淡淡地應了一句，替她穿好衣服，抱到妝鏡前，用木梳慢條斯理地幫她梳著淩亂的青絲，再幫她盤起雲髻，這時，他從袖中取出一枝玉簪，仔細地在她頭上固定。    “哇，這是什？”寒玉呆呆地驚叫起來，就算在界，她也沒有見過誰奢侈到用這般毫無瑕疵耀眼奪目的美玉做簪子！而且製作工藝精致到讓她歎氣！    “喜歡嗎？”他欣賞著鏡中的她，揶揄道，“寶慶閣的東西比不上？”    “給……我的？”寒玉捂住嘴，不敢相信，這得多貴呀！他不是太守家……要低調嘛。    再次猜到了她在想什，南軒刮刮她的臉蛋，悠悠道：“大王的賞賜，可以高調。”    寒玉的眼眉笑彎了，轉頭給了夫君一個香吻：“南軒哥哥你最好了！”伸臂環住他的脖頸，把臉蛋藏在他頸窩，睫毛已經被淚水沾染了，她居然嫉妒魅蘭，簡直就是字第一號的傻瓜！他對她的愛，才是無與倫比呢。    “南軒哥哥這好……”他故意親著她低垂的粉頸，“那就再來，嗯？”    “不要……人家才穿好……”她慌張地抬起頭，捶他。他心情大好地笑出聲，愛煞她的嬌態和窘態。    李南軒慢慢踱到前廳，府靜悄悄的。他離開的這段日子，應該是發生了些不太尋常的事情，但大軍回來，所有人都在太守麵前隻字不提，連姐姐也顯得過於平靜。要不是他趁寒玉昏睡秘召副將，甚至連妻子被羌寨質押都不知道。    湔山照常開工了，和樂的氣氛好像從來沒有改變過。沒有人多嘴問，少將軍一回來，做人質的少夫人怎就出現在太守府，而羌寨的二頭領夜鶯姑娘，至今不知去向。    這種氛圍本身就很不對勁。    有一個人似乎在專門等他。“端木，有事嗎？”    “少爺，我……想求你一件事。”端木的表情顯得羞澀。    “哦，你。”    “少爺，我想請你為我主婚。”    “主婚？”李南軒不由笑了，端木這子，終於從書堆開了竅，“對方是哪家姑娘？”    “……就是……夜鶯夜姑娘。”    猝不及防的名字，把李南軒驚得像木樁一樣直愣愣，心地追問，“……羌族的？”會不會是同名？    端木赧然地點點頭，把關於同名的巧合徹底排除。李南軒沉默了半，並沒有追問什，道：“好，我會替你做主。不過，我要先和夜鶯談談。”    南軒再次見到夜鶯，是在端木家。她迎著他的眼神有發自內心的喜悅，也夾帶著某種複雜的情緒。不過李南軒是個沉得住氣的人，盡管怎也想不通眼前的情形，但他沒表現出半點質疑。    “夜鶯，端木請我為他主婚，他想娶你。”抿一口茶，開門見山。    夜鶯吃驚地微微一怔，目光有些閃爍，豪放的她難得臉上泛起忸怩的紅暈。端木告訴她少將軍回來了，她便讓他將自己的消息通報，可是沒想到端木竟然去提出結婚。    “端木是官府的人，雖然嫁娶自由，亦不可藏私，所以，今我來征詢你的意見，無論你願意還是不願意，都不妨直。”南軒繼續道。    夜鶯垂下眼眸。自從那夜兩人有了實質性的關係，他解了她的毒，救了她的命，她對他隻是心懷感激，並沒有存著三從四德一定要有結果的執念。但端木儼然是個中規中矩的讀書人，一遍遍安慰她“會負責到底。”生活也完全將她當成了自家的女人對待，這幾日，不僅將個人財產賬目統統交給她，還親自下廚為她做羌族菜肴。端木久居蜀郡，對羌族飲食習慣十分了解，他又肯下功夫，體貼入微，讓夜鶯完全沒有客居的不適感。    當然，晚上他也理所應當地繼續行使“夫權”，和她一張床上睡。而她，雖然是強勢的二頭領，多少武士被她打斷過胳膊腿，可對著這個沒有半點武力卻一心一意討她好的男人，竟連半句狠話都不出口。抱她，她發現自己並不抗拒，要她，他們也能折騰整夜。    或許這樣子，結婚也是件不錯的事？    抬眼望見李南軒微笑的麵龐，她忽然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終像對自己強調：“端木他……對我來，是個好歸宿。”    “你一向都很灑脫，我相信你對自己的把握。”南軒注視著她，聲音很有力。四目交接，夜鶯神情肅然，凝眸片刻，認真地點點頭。“這樁婚事，我同意。”她平靜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