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碰到凳子的聲音，似乎是麥婆婆慌張中跪在了地上，急切而委屈的語聲傳了出來:“頭領息怒，不是老身不肯盡心，實在是……少夫人她……根本不可能懷上孩子……”

    夜鶯大驚:“此話怎講？”

    寒玉渾身一涼，靠在門上，耳朵豎起來，手禁不住緊張地微顫。

    麥婆婆道:“我從未見過哪個女子像她這樣經絡之氣詭異徹寒，別不能孕育胎兒，”她頓了頓，搖頭歎氣，“虧得她嫁的是少將軍，神一般的人物，才吃得消她。若是尋常男子，娶了她，隻怕命都送掉了。”

    夜鶯聽得目瞪口呆，麥婆婆遂道:“我不忍心穿，害了她夫妻姻緣，所以才打了個馬虎眼。”夜鶯慌忙拉住她:“你……這話到我這為止，千萬莫要出去。”

    滿手的冷汗濕了門把，寒玉抖得像篩糠，怕被麵的人發現，咬牙運功，半走半飄跌跌撞撞逃出端木家。渾渾噩噩地走在大街上，耳邊炸雷般地一遍遍響著青女的話:“混沌之珠大寒……”

    原以為能在凡間暫時逃脫一世，結果還是逃不掉！這是宿命嗎？從混沌之珠放進體內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與人世間平凡而珍貴的幸福無緣了。

    無序地遊蕩了一兩個時辰，她還是拿不定主意該怎辦。那日寶慶閣，巧的刻刀劃出金色的血液，被她故意淡忘的畫麵又再次清晰，那個人，她其實已經找到了。但交出混沌之珠意味著什？二郎神是個雙手沾滿鮮血的魔頭，誰又能預料他會怎做？他蟄伏凡間，一旦被驚動，也許她活命都難。退一步，就算她真的動二郎神答應青女所求，那必然會引發界的戰爭，她的身份難以再隱藏，她的家還能如此安穩嗎？南軒怎辦？他一直是反對她去履行使命的。

    心亂得像團麻，看看色將晚，她強打精神走回家。餐廳剛剛掌燈，紙窗上映出俞媽和芸娘正在擺布碗筷的身影，坐在上首椅子的人影則是爹爹。這時，麵傳來的一句話讓她尷尬地停住了腳步。俞媽:“老爺，趁今少夫人不在，少爺也沒到，有件事不知當不當。”

    “但無妨。”李冰道。

    “老爺，您看少爺成親好幾年了，咱們蜀郡連大堰都修起來了，可是少夫人的肚子……”

    氣氛頓時凝結，芸娘低頭不接話，李冰咳嗽一聲，長歎道:“俞媽，有什話你就直吧。”

    俞媽猶豫片刻，“好吧，老爺不要怪我多嘴，李家隻有少爺一脈，不可斷了傳承。既然正房多年無出，奴婢鬥膽提醒老爺按照蜀地風俗給南軒少爺納妾。”

    “納妾？”李冰怔了怔。當年他與夫人感情甚篤，即使夫人多年不孕，他也從未想過納妾，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怎好去要求南軒納妾？他沉吟道:“俞媽，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南軒納妾……寒玉恐怕難以接受。想當初夫人到四十方才懷上芸娘，也許李家命子嗣多艱難，再等等吧。”

    “老爺，現在不比當初，您的身體和年紀……”俞媽欲言又止。

    李冰苦笑道:“唉，我知道，老嘍，這把骨頭一年不如一年，恐怕我閉眼之前抱不上孫子了。這都是命，順其自然吧。”

    俞媽撩起圍裙擦拭眼角的淚花，哽咽道:“老爺千萬別這想。寒玉通情達理又賢惠，她一定能理解李家的苦衷，莫如我去探探她口風，我想她也許不會反對丈夫納妾的。”

    “俞媽，不要白費勁了。”一直沒有做聲的芸娘開口道，“就算寒玉不反對，南軒也決不會同意的。”

    “玉兒，怎站在門外不進去？”走廊響起腳步聲，李南軒看見寒玉的背影，大聲招呼。

    “啊，我在等你呀。”寒玉笑著轉過頭。他牽起她的手，兩人一起走進餐廳。飯菜飄香，燈燭溫暖，全家共進晚餐，其樂融融。寒玉努力地大口吃菜，卻吃不出任何味道。

    夜深了，雨滴答拍打著窗欞，初秋微涼，正是舒適好眠的溫度。李南軒摟著薄被中蜷在自己身旁的佳人，心直歎氣。自從他那為了哄她高興提出休養生息的造人計劃，本以為就過了，哪知道寒玉真的不折不扣執行起來。不到易於受孕的日子，就不許他要。就算他烈火焚身輾轉反側，她也狠下心置之不理。幾個月下來，造人的成果還是沒有，卻把李南軒折磨得欲哭無淚。

    刷子似的睫毛輕顫，擦著他胸膛的肌膚癢癢的，她居然還沒有睡著。

    “我數到十，你要是再不睡，我們就做點別的。”手指一下一下梳著她背上的長發，輕聲警告。

    他才數到三，她就仰起頭，在他下巴上親了親:“好。”

    他沒聽錯嗎？她鼓勵他做點別的嘍？福氣來的要不要這快？

    她的素手撫過他背上賁起的肌肉，帶著汗水的****令她十指忍不住深陷進去，心口卻像被抽走一根肋骨般痛，他是她的男人，好想，他永遠隻屬於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