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兒給人熱的，再不下雨別莊稼了，這毛都得給旱沒了。”一人在樹下乘涼，手頭拿著杆旱煙，一頭兒送到嘴，濃濃的煙霧從口鼻噴出。聲音便從他身後的背影地兒傳出來的。

    “你還好，我剛才連個尿都沒尿出來。”這人倚在樹邊，聽著身後的聲響兒。把大煙頭兒在腳邊磕的咚咚響，倒出渣子，重新裝著一鍋煙葉。

    人來到身邊，扶著他肩膀坐下。

    “去，瞎摸啥？尿手上沒？”大煙袋作勢欲打，煩的不行。

    那人笑了笑不作聲。倆人結伴坐在那，瞅著這路上一層層幹土。

    “唉，咱們這著也不是個事兒啊，你這土匪**啥都不幹，這忙了大一年好不容易弄點糧食還得給他們。想起來我就窩火。”剛尿完的發話了。

    “那要怎樣，交不出糧食就得交人頭，能有什辦法？”抽旱煙的道。

    “實在不行老子就跟他拚了，反正糧食給了他們老子一家人也活不了，倒不如死了痛快。”

    抽煙的默不作聲，兩眼直愣愣的盯著腳下，一隻手扒著樹，手指彎曲用力扣著樹皮，最後還是緩緩地鬆開，輕輕的吐口長氣。

    “兩位大叔，我路過這水袋沒水了，你們能不能借我點水呀？”倆人正鬱悶的時候，這聲音大熱兒的如一股清流，聽著讓人覺著空氣溫度一下子都降了不少。

    倆人兒一抬頭，這是哪來的姑娘，長的可真好看。

    “大叔，大叔。”

    “額，好，好。那個我們都是粗人，也不出遠門，姑娘你要水的話就往前走幾步，到村兒去。”抽煙的自覺有些丟臉，這姑娘看著十七八歲的年齡，和村的姑娘差不多大，自己一把年紀看著人家著了迷似的。怪不好意思的，好在長些年紀心頭也沒啥。

    “好什好，你家要是水多你還能連個尿都尿不出來？自己都快餓死了還管的了別人？”

    “哎，你狗剩子你看你都是的什話，人姑娘家家的你那些個粗話幹啥？”抽煙的立刻站起來，大聲訓斥。

    這姑娘聽著這話也怪不好意思的，倆人吵起來了也不能一走了之，再自己的確也渴的很。就從腰摸了些東西出來。：“大叔，我拿這個換你們點水吧。”

    “唉，姑娘，你快點收起來，這水又不是什值錢的東西，哪能要你的東西。”雖然不認識這是什，可看著也不像是什便宜貨。趕緊給推回去。

    “就你好心，你給她水要她點東西怎了，不定這山匪來了搜不出糧食，你拿這個還能救你一家老的命了。”另一人看他要給退回去，立馬站起來拉住他，聲道。

    抽煙的一愣，的確是這個理兒，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給推回去了。：“那山匪要問我這是從哪兒來的怎辦？”

    “你就撿的不就成了。”

    “你這不屁話嗎？這方圓百都是土疙瘩，連個鳥兒都不願往這飛，你撿一個給我看看！”抽煙的用眼斜了他一下，大聲道。

    “大叔，這有山匪嗎？”這姑娘一聽，索性來了興致，就問個究竟。

    “是啊，你去取個水趕緊走吧，今個兒十五他們恐怕要來了，要是看見你這模樣兒，保不齊你想走都不行了。”抽煙煙杆子握在手一緊。提起這幫人就來氣，可又能怎樣呢？都是些泥腿子，女人孩子的，那可是要見血的，能忍就忍了。接著又道：“對了，你走到了就打聽大煙袋家，我那老婆子在家，你就在村口碰見我們倆就行。”

    “那行，我就去您家取水去。”姑娘轉身朝著村兒的方向走去，留下這倆人兒在這堅守著。

    前頭便是一座村子了，這姑娘加緊趕了幾步路。走到村口。正好看到一農婦，看起來年紀不了，拎著一籃子。：“大娘，我問一下大煙袋家在哪兒？”

    “好標致的姑娘？”這大娘瞅著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是他們家的親戚嗎？你看，那個草棚子對麵就是他們家。”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個草棚子，對麵是有幾間屋子。“恩，我是他們家的遠房親戚。”著對著這大娘一笑走了過去。

    “這大煙袋家還有這好看的親戚？唉，這女娃來的可真不是時候啊！”大娘搖著頭歎道，慢慢走了開去。可前一腳過去的姑娘腳步卻頓了頓。

    這院兒倒是拾倒的挺幹淨的，除了眼睛看到的一個石磨也沒見別的東西了上邊還都是土灰，連個院牆也沒有，就三間屋子，西邊那間前臉兒上還缺了幾塊板子。對了，屋門口還坐著個婦人。

    “大嬸兒”

    “誰呀？”婦人摸著門站起來問道。樣子看起來倒有點慌張。

    “大嬸兒您坐下，我在村口碰到大叔討點水喝，大叔讓我到家來的。”這姑娘一把上前扶住婦人的胳膊道。

    “哦，額，屋…屋，有個水甕，頭有瓢子你自己去舀去。”大嬸猶豫了一下將臉貼近姑娘，隻是這眼睛似乎睜不敞亮的樣子。

    姑娘盯著她眼睛看了看，進屋。四處看了看，門口左轉兩步有一張床，是床其實就是幾塊板子湊在一起搭起的通鋪。往就有一個水甕蓋著蓋子。

    輕輕掀開蓋子，水甕是有水，還有一個缺了口葫蘆瓢子，可就是葫蘆瓢子都已經碰了底了，怎才能用它把那點水舀起來。姑娘正看著這些發呆，突然從床的地方發出一陣響動，轉過頭看去，一張黑漆漆的臉從床底下露出來。

    “啊”，臉的主人見被發現聲“啊”了一聲，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把頭縮了回去。

    姑娘走過去彎下身來聲道：“來，拉著姐姐的手，出來。”

    停了一會兒，一隻手伸到她手掌，手指纖細像女孩子的手。

    果然是個女孩兒，臉上塗的是鍋灰。身體單薄，個頭倒是和這姑娘不差多少。倆人兒站在一起倒是發育的不太好。

    “你叫什？怎藏在床底下？”姑娘問道，其實這心也早有了計較。

    “我…我…娘！”一句話沒完就跑開了。

    門口。

    “哎呀，你怎出來了，快躲進去，快呀！”婦人立刻緊張的站起來，雙手摸了摸那單薄的身體。

    “哎，大嬸兒，您坐下，聽我一句。”那姑娘追出來拉著大嬸坐下來。自己則蹲在大嬸跟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