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四部經理起了點的爭執，就像你讓我們去做的那樣。我沒辦法服她把女朋友讓給我，所以——”一部經理病態地笑道，嘴角兩側的肌肉不對稱地抽動，“我想把他從樓上推下去。可是，在我們扭打的時候，四部經理的女朋友來了。擋在我們中間，護著四部經理，結果，我就把他們一起推了下去。”

    “他們……”

    “死了。”

    “不。”

    “就死在外麵的樓梯，”一部經理磕磕絆絆地道，“我試著跟公司的同事講道理。我是個好人，我隻是想讓他們參加山魔王的舞會，他們為什就不聽話？”

    “這沒有舞會……”

    “不！”一部經理煩躁不安地抓繞後腦勺，“他馬上就來，山魔王馬上就會來這。”

    “我就山魔王，我就是！”我拉扯著幾乎癱瘓的身體靠近一部經理，指著三部經理和毛伊懇求道，“慫恿你的人是我，利用你的人是我，傷害你的人也是我，讓她們走……”

    “別這掃興，”身穿黑色西裝的韓承憲出現在我身邊，“你怎可以揭穿我們的身份。”

    “你聽我解釋，”我不顧一切地朝一部經理喊道，可虛弱地聲音氣若遊絲，“這都是我的錯！”

    “他聽不進去的，”韓承憲整理著領帶，“實際上，一部經理已經算是另一個人了。”

    “滾開，”我怒不可遏地喊道，“你隻是我的幻覺！”

    “可他不是。”

    “不，你傷害的不是我，你傷害的是她。”一部經理冷酷地，“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你讓我失去誰，我也讓你失去誰。”著，他從衣服抽出張卡片，邊走邊讀，一步步逼近三部經理和毛伊。

    “這是山魔王帶給你的，”一部經理讀道，“二選一的決定，誰將成為你的舞伴。”

    “山魔王？”我把頭扭向韓承憲，“你又做了什！？”

    “舞會，你忘了嗎，現在該選擇你的舞伴了。”

    “你在跟誰話？”一部經理詫異地把頭轉向我身邊的空氣，那是得意忘形的另一個我，他看不見。

    “我就是山魔王，我也是孫之遜，我瘋了，好嗎？”

    “這世界早就瘋了。選，否則，”一部經理拿起一把氣釘槍，“我就把她們射成蜂窩。”

    fuk！這畜生竟然用氣釘槍打過我！

    “好，”我放棄掙紮，“現在，我能過去邀請她參加舞會了嗎？”

    “選出一個。”

    我捂住肩膀的傷口，把整個身體都支撐在桌上，半截釘子橡根骨刺從指縫間戳出來。強忍劇痛，我凝視著三部經理的眼睛，朝她們走去。來到三部經理和毛伊身邊，一部經理提著氣釘槍站在我的身手。

    “一部經理，”我口齒含混不清地嘟囔道，“其實……”

    “什？”

    “……”

    “你什？”

    “……”

    在一部經理俯身向前詢問的一，我奮力拔出插在鎖骨下的釘子朝他紮去。在爆發出鬼哭狼嚎的慘叫前，有著數秒的安靜，一部經理用顫抖的手指去摸索釘子所在的位置，他碰到了，在顴骨和腮幫間的肌肉。我發誓，我不是故意的。憤怒使一部經理喪失了最後的理智，他雙眼充血舉著氣釘槍向我撲來，卻被一隻還未組裝的矽膠手臂娃絆倒，臉朝下地和堅硬的水泥麵相撞，那根杵在臉上的釘子插得更深入了。一部經理在尋找支撐物的同時導致氣釘槍肆意發射，角落易燃易爆的危險品證明了自己的存在，燃燒的碎片波及四周，火勢迅速蔓延開來。一部經理一動不動地趴著，腦袋周圍溢出一攤鮮血。

    我為三部經理解綁後把毛伊喚醒，她被熊熊燃燒的大火嚇得驚慌失措。

    “三部經理！”毛伊哭喊道，“你受傷了？”

    我希望她也能關心下我，“公司其他人在哪兒？”

    “都在樓下，”三部經理把我扶起來啜泣著，“你流了好多血。”

    “你們快去救人，”我指著失去意識的一部經理，“我來把他帶出去。”

    三部經理和毛伊避開花板掉落的磚塊，朝樓下跑去。我把一部經理翻了個身，啊，他的臉，現在看上去的確就是反派的長相了。通道濃煙滾滾，在烈火中融化的矽膠娃娃釋放出有毒氣體，灼燒著我的咽喉和氣管。扛著一部經理，我舉步維艱，每一米都在折磨我的肉體。

    “孫之遜，我在這啊孫之遜……”

    還有人在求救，是呼喊著我的名字。把一部經理帶往安全地帶後，我毅然決然地返回到工廠。火勢還在擴大，水泥鋼筋發出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部分建築已經坍塌粉碎。聲音並不是從廠房傳出來的，我來到遠處的倉庫，回頭望去，三部經理和毛伊已經把公司的人都搶救出來了。

    栩栩如生的矽膠娃娃在黑的倉庫顯得陰森恐怖，或許正是因為它們太逼真了，才引發了我排異的情緒。聲音越來越清晰，直到看見黎莉絲徘徊在冰冷的光線下。

    “你來了，”她欣喜若狂地，“你為我來了。”

    “黎莉絲……”

    “山魔王呢，他在哪兒？”

    “不會再有山魔王了。”

    “我們自由了？”

    “黎莉絲，”我難過地，眼盡是憐惜，“你知道自己不是真的吧。”

    “你什呢？”

    “我，你不是真的。”

    “什？”黎莉絲驚恐地摸向自己完美無瑕的臉蛋。

    “你，你是我幻想出來的。”

    “不，這不可能，韓承憲呢？我要找到他。”

    “他……我這是在幹什，和自己的幻覺講道理……”

    “孫之遜，”黎莉絲走過來捧住我的臉，含情脈脈地，“我們可以在一起了。”

    這詭異的時刻，襯托出了她勾魂攝魄孤寂，憂傷而又美麗。疲憊，紅唇，我情不自禁地擁抱上去，熱切的淚水也隨之沸騰滾落。躺在我床上的矽膠娃娃，黎莉絲，瑪蓮娜，莫妮卡，想要誰都行。

    “她的眼睛，”我愛撫著黎莉絲胸前如刺青顯現的連串數字，依依不舍地把她推開，淒涼地，“不是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