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製作位麵之錨哪有這樣簡單，卡萊赫早就做好了鋪墊，隻等羅德尼複刻自身坐標，放入陣圖完成最後一步罷了。

    不過即便這樣，他也對羅德尼十分滿意。這子的精神力已經卡在0點的關口上，隻待一次脫變，就能步入高階學徒之列。

    “卡萊赫閣下，還有羅德尼，謝謝你們。”

    幾位黑巫學徒誠心實意地向這對師徒致謝。巫師以神秘為食糧，哪怕無法弄懂其中的道理，但隻是時常接觸自己無從理解的神秘，其認知和更深層次的靈魂也將一點一滴地升華。

    羅德尼撓撓頭，他覺得導師做這一切就是為了眼前這一幕，為了讓四名黑星的學徒承他的情。他也不覺得矯情，很自然的和大家笑聊，交換兩邊學院的趣事，相談甚歡。

    這時傑克帶著一大批人拖家帶口地趕了過來。這些人中不僅有冒險者，更有鎮上居民。他還注意到有好幾輛大車蓋著厚厚的被子，上麵沾染著血液的汙痕。

    一行人的氣氛顯得淒苦悲涼，羅德尼走到傑克麵前詢問：“怎了？”他又看了看左右，奇道：“精靈祭祀和弓手呢？”

    傑克情緒很低落，搖搖頭道：“在後麵照顧人”

    這時幾名黑巫學徒也過來了，出於好奇，雷洛揭開了其中一輛大車上蓋的被子。瞬間，方才還有有笑的幾個人都沉默了。

    “怎了？”

    羅德尼走了過去，賈達爾聳聳肩道：“你自己看吧。”

    他揭開被子，瞳孔瞬間放大，差點兒控製不住吐出來。被褥之下，那些缺少肢體的精靈在呻吟，她們已經沒有力氣發出更大的聲音了。

    缺胳膊少腿的，缺眼睛少鼻子的，還有身體上布滿坑洞的。可以想象，這些精靈經曆了什。

    這時弓手攙扶著精靈祭祀過來向學徒們行禮，在羅德尼的詢問下，精靈祭祀解釋道：“精靈是長壽種，也更經得起苦難。也許因為她們美貌，所以被留到最後吧。我們從地下室中找到許多生物，人類、蛇人、精靈、魔獸，都死得慘極了。”

    她捂著臉，似乎在抽泣：“正因為這樣，正因為這樣，我們才要離開”

    淒慘的景象立刻感染了本在歡慶的市民，人群很快交匯，失去親人的痛苦比任何快樂都要銘心刻骨，嗚咽聲成為幸存者的主旋律，就連冒險者們也死傷慘重，遠超羅德尼的估計。

    “你不該把他們丟下的，他們不是惡魔的對手，”卡萊赫的話中有責備的意思。羅德尼分辯道：“可是血祭在即，我不能放任更強的魔物降臨。”

    “一群羊麵對餓狼，即使數量再多也不過是送死而已，”卡萊赫拍拍羅德尼的肩膀，“但若有勇敢的牧羊犬站出來，群羊也能趕走餓狼。”

    他指了指在一旁聲議論的黑巫學徒，這的悲傷和喧鬧似乎一點也未影響他們。“看看他們，冷靜、功利、強大，那才是黑巫學徒，是靠單打獨鬥麵對任何困難的傻瓜。而我們，是白巫師，是靠智慧獲勝的人，我們不在意是憑自己贏還是靠大家贏，你要牢記這一點。”

    羅德尼點頭受教。賈達爾幾人眼中的冷酷是做不了假的，死人、被殺、受傷流血在他們眼中是事，死了一城的人和一城的老鼠沒有任何區別。

    最終，發掘出大量屍骸的鎮被拋棄了，人們厭惡它，排斥它，害怕它。大夥寧願重建一個新的，也不願留在那，甚至有謠傳那兒一到夜就滿是幽靈鬼火，它們是來生者的世界討回公道的。

    在羅德尼的建議下，存活的十來名精靈決定留在人類世界，因為即便知道她們是受害者，同族也未必會接納。有卡萊赫指點調配的藥劑，她們都能活下來。雖然難以忘卻恥辱，雖然可能會遭人白眼，但依然有明。

    更何況

    “羅德尼大人，您到底想從我這知道些什？”

    麵對著羅德尼，精靈祭祀並不害怕。她已經知曉其白巫學徒的身份，一路上觀察下來他也不像是貪圖美色之人，因此她反而好奇羅德尼為何單獨找到她。

    “精靈族以美麗和善良著稱，怎可能因為遭受的苦難而歧視受害者呢？”

    色已晚，月亮高高的升起，城外的荒野上到處是帳篷和篝火。弓手和傑克站在十來米外，看他兩的意思，似乎在競爭精靈祭祀，希望成為她的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