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東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家竟然燈火未滅，向爸和老柯正在屋簷下對月酌，就著蠶豆憶當年。

    看到一身寒氣風塵趕回來的向東，向爸豎指指了指屋：“你老柯叔一家都在，今晚你就打地鋪吧。”

    向東一聽柯佳凝也在，渾身寒毛倒豎，上周離開紅龍前留下的炸彈應該早就引發了，這妞再見自己會不會想手撕他？

    “我回來換衣服還要出門。”向東跟老柯打個招呼，轉身就朝廚房去了，奔忙一夜餓得慌，為了演出晚飯壓根就沒填飽。

    “這子還是這毛躁。”向爸笑數落。

    今向東聯歡會一展新麵貌，有那點意思，不過在老柯眼還是拿不上台麵的，文體成績上不去，依然是一場空：“你家子就沒什打算？”

    “順其自然，順其自然。”向爸還是一貫的打馬虎眼，他是個羞於誇耀自己孩子的家長，何況向東也就最近一門數學測驗放了個衛星，不等期中成績下來，他根本不敢相信這些年一直平庸的兒子真的舊麵換新顏了。

    雖然他一直心在嘀咕兒子大提琴打哪兒學來的，有時候他也在揣測難不成這子真分奇高，偷偷把他拉琴時候記下來背地練了多年？

    老柯知道老向死活要麵皮的，不再提這事兒。

    向東啃吃兩個生地瓜後便離家了，後麵偷偷繞回後麵柴房躺草垛一窩就窩到了亮。

    一大早他就被向櫻的哭鬧聲驚醒了，起因很簡單，向媽要殺掉養了一個星期的那隻野兔招待老柯一家。

    向媽一向鐵腕治家，她決定的事，最得寵的丫頭也拂逆不了。

    向東在柴房聽著向櫻哭得傷傷心心，老柯家鬧哄哄的勸解，一陣心煩意亂，都是窮字鬧得，別看昨晚向家一家子打扮得人模狗樣，其實那已經最後一點家底。

    平常都是三五才有一頓肉食打牙祭，別看靠著山，山真沒有多少野生動物，山太荒太貧瘠了，養活人都很勉強。

    他離開柴房，沿著後山路下了山，不想跟老柯家另外一對娘倆碰麵，柯佳凝那個娘三句話離不開她女兒，早些年他成績一落千丈，他記得那年最後舉家去紅龍拜訪老柯家，飯桌上毫不顧及向家臉麵把他數落了一頓，回家後老娘背地偷偷大哭了一場。

    就這還是後話，他無意中從兩歲的向櫻嘴聽破的。

    起來早些年，兩家玩笑還要給他跟柯佳凝定娃娃親，如今，。

    這次若非橘月聯歡，柯家舉家都來了，大概也拗不過老爹盛情相邀，否則想必也不會留宿吧。

    上回他給宋輝潑髒水帶上柯佳凝，心底未嚐不是有一絲給向媽報仇的意思。

    現在看來是頂幼稚了，期中考試是吧，走著瞧，這兩年都是全區聯考，不愁沒機會。

    下山必經的路口，向東遠遠看到了一個披著運動外套的身影蹲在路邊高地不時朝山上張望。

    向東赫然站住。

    娘的，劍眉鷹鉤鼻一頭披散中長亂發，不是李威利這貨是誰。

    李威利見到向東一臉喜色，遠遠的招手。

    十分鍾後，兩人蹲坐在一處高地山崗上，各據一角。

    “這次是我家那個女人害得我。”

    “你女人？”向東詫異。

    李威利輕輕抽了一下自己嘴巴：“是我媽，我不想用那個稱呼，我親媽死了十多年了，我爹外麵有過很多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壞事幹太多，這多年隻有這個姓馬的女人才給他又生了一兒一女，的那個都滿周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