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良久，嚴黃忽然朗聲大笑。“我們在你眼，看著像傻子嗎？不過你既然這樣問，我也不妨告訴你我的想法。在反攻人類之前，我已經熟讀你們人類的曆史。像你這樣的以前叫做中國人是吧，中國人曆來不是出最多漢奸的嗎？”他一麵一麵親切地拍著羅博士的胳膊，忽又醒悟到什，“啊！我起‘漢奸’這個詞，才想起這帶有侮辱的意思。哈哈，不過你知道我沒那意思。對了，你們不是還有一句話，叫‘識時務者為俊傑’嗎？在這種價值觀熏陶之下成長的人，能出幾個你們中那種可歌可泣的英雄？再者，我們立憲派也沒有虧待你們，而你心大概也明白，人類已經沒有希望了，如果想多少報點仇，幫著海嬰自相殘殺豈不美哉。”

    “這你倒錯了。”羅博士微笑著，“如果人類真的時日無多，我倒更希望以後接管這世界的是你們立憲派。最起碼，你們的思想觀念比較進步。也隻有你們立憲派，能給人類一個善終。”

    “你真的這想？”

    “不然呢？”羅建明背著他，“隻要有哪怕一個人類壽終正寢於人類滅絕的那一，人類的曆史才算圓滿。才不枉文明一場。我最不希望世界上最後一個人類會死於海嬰或其他什野獸之手。這是作為曾經的智慧生命的尊嚴。”他忽然轉過身來豎起食指，“可在我看來，你們把人類留在身邊做事，除了要控製竊腦比例之外，還有一個更深層次的原因。”

    嚴黃對他的反應頗為愕然。“什原因？”

    羅博士捋了一下他右顱上的白發，“雖然你們能霸占人類的大腦，但你們還不能完全適應和運用。你們因為原大腦的構造問題，造成你們基於這種大腦下孕育的意識也變得相對簡單。你們的意識架接在人類的大腦中，就像一個孩去駕駛一艘太空飛船。一方麵你們喜悅著各種新奇，享受著無拘無束的感覺，而另一方麵又駕馭不了。這也是當初你們竊取了誇父整個開發團隊，卻始終無法創造出第二個誇父的根本原因，所以你們需要人類的意識去為你們服務。”

    到這，羅博士不禁歎一口氣，“世事果然冥冥中自有主宰。若不是你們生活在海床多年，吃的盡是海底礦物，基因莫名其妙地進化出匪夷所思的能力，就憑你們還停留在部落氏族的社會製度，哪是人類的對手。這樣吧，你現在是學會了如何利用人類的求生欲望，但這遠遠不夠，你更該看看他們的社會製度是如何建立和發展的，然後擇善而從。否則，你們就算統治了地球，也不過是一群茹毛飲血的蠻荒野人。”

    “羅建明！”嚴黃霎時變色，“我看重你是個人才，可也別太恃才傲物了。”

    羅建明渾然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反而一臉驚奇。“你竟然能出‘恃才傲物’這個成語，想必這胖子還是個有點學問的人。”他摸著嚴黃的臉，那神情就好像在“朋友，你的車子還不錯嘛”。嚴黃被他這種態度激怒了，憤然撥開他的手，“我警告你，你再敢……”他話沒完，羅建明已把食指摁在他的唇上“噓”了一聲，然後很認真地——

    “你既然知道‘恃才傲物’，我就不妨跟你多幾句成語。你知道嗎？大實話多是不中聽的，因為那叫‘忠言逆耳’。你們竊居人類的大腦，是為了運用他好的一麵，而不是把人類的壞習慣帶到自己的意識。而你剛才看人類的行為，本身就是人類其中一大惡習，叫做‘自以為是’，又叫‘剛愎自用’。如果你沒有‘知己知彼’的勇氣，我勸你們還是把人類全殺了‘一了百了’，奴役人類隻會叫你們‘玩火自焚’。看來你讀的曆史還不夠多，不然你總會發現奴隸製社會最終是沒有好結果的。那都是以無數生命換來的‘前車之鑒’，連人類奴役人類尚且如此，你們若不超越人類，就隻能等著‘重蹈覆轍’。”

    嚴黃頓時啞口無言。他心中雖有不服，但始終得承認這些道理。

    轉眼間，他們又走了一段路。一路上，嚴黃還在琢磨著羅建明的話而暗自出神。直到他察覺羅建明不在身旁，才駐足回望。羅建明正站在一扇機械門前向他招手。“來。我帶你看看另一個人類大腦的奇跡。”

    機械門的另一麵也是一個偌大的房間，與呂湘英所處的一樣——漆黑一片，隻有房間中央頂部有一盞射燈投下光亮，而坐在光亮中間的，是一個胖得臃腫的女人。嚴黃眉頭一揚，因為除了呂湘英，他對湯蘭算是最感興趣的了。羅建明輕聲：“我們別吵醒她，她正在做夢。我們為她量身訂製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夢。”著，他從腰間取下透明儀板，然後按下對講機的通話鍵，“把一六零二的大腦數據導到我的設備上。”一六零二想必就是湯蘭的編號。

    不稍半晌，儀板上就出現了各種數據，諸如腦電波強度、心跳及呼吸頻率等等。“你知道嗎？”羅建明，“她現在已把夢境完完全全當成是真實。我們挖掘到她內心最為負麵記憶，然後編造了一個夢傳進她大腦，那個夢對於她來是再可怕不過了。我們先看看她夢見了什。”

    這時，儀板一閃，開始緩緩浮現出影像。那是一個男人在傾盡全力去揍打一個女人的畫麵，還伴隨著各種淒厲的嘶叫。從視點上看，第一人稱視角是從一個衣櫃中透過百葉式櫃門的間隔看到外麵的景象，這明做夢者正以為自己躲在一個衣櫃。

    “我問你錢放哪兒了？”畫麵中的男人一麵吼叫著，一麵揮著碩大的拳頭，把那女人打得血流滿麵。

    “那是閨女兒的生活費，你不能搶！”

    “你這死婊子還護著那怪胎？”著，又是一頓暴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