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暫時我眼睛昏暗,可這雙耳卻是清晰無比。
最初入耳是我親兵所發訊號,鳳鳴尖嘯。
再後是遠處擂鼓大作,震天動地。
再而是一聲聲悠遠低沉地吟唱,像是祭詞一般生拗,我雖聽不懂,可這詞句入耳來卻是悲愴和泣血地怨恨與刺骨的淒涼。
小白也跟著不安起來。
它自然對於此等古老的召喚,更為深刻。
我伸手拂了拂它的頭頂,這才乖乖地安定下來,我輕拍了拍它,這才伏地,小心翼翼地看我爬上它的背。
聽得耳邊噗通跪地聲,齊聲道:“將軍,末將願一同前往救援。”
我沉思片刻道:“傳我將令,茉軍死守閘口,不得有誤!”
底下高聲回道:“得令。”
我從懷中摩挲著掏出玉色的小瓶,伸手遞過去。
一雙粗糙有力的手從底下接過,高聲回:“多謝將軍。”
我點了點頭,輕拍了拍小白,它騰空而起,此番渡劫之後,更是如雷似電,身形不可捕捉,不多時候,便到了戰場,我眼模糊地看著像是天幕一般慢慢降下來的結界。
心暗道不好。
此時心情一樣跌到穀底的,是陣外領著大軍趕到,卻被阻擋在陣外的鮫人國主南碧笙和率著殘部的妖族女君。
陣內廝殺不絕,本以為終引來仙界入陣,二人早早便約定好,因需要製衡仙島,故而南沫留於陣中,本該是南碧笙率軍從後圍困殺來,可兵臨而下才知道,他這胞弟,早已開了幽冥血煞陣,以天地各族為祭。
隻為了,為了那不可說的誰。
是啊,各族都將覆滅於陣中,大仇自然得報,鮫人國也能稱霸天下,隻是這代價,過於沉重。
妖族女君率著部族在旁,看著籠罩天地的幽冥血煞陣將其隔開,心下的恨,更加濃厚。
夫君也是因你而死,瑤兒也是因你而死,自以為是地將天下捧給我,可我不要!
你怎可死於陣中,本君不許你痛快地死!
妖族女君肯定是不會為了她這恨了數千年的人,白白獻祭自身,也樂得看著陣中廝殺做一團,血流淌得越多,她就越是高興。
正當此時,聽著隆隆獸爪奔襲的聲音,探子回報,魔族一支軍隊突圍而出。
鮫人國君南碧笙與妖族女君相視一眼,同時發出號令。
追殺。
和陣外局勢一樣焦灼的,是陣中的四海軍隊,七十二仙島,魔族大軍,仙界大軍。
幾路人馬都已經被困死在了陣中,且已經被仙界大軍橫掃而去,幾戰之後,都再無力抗爭。
就連魔域大軍,也成了困獸之鬥,勉強消耗戰,早已強弩之末。
雲頭之上,原本節節逼近,勝利在望的天帝反倒是大發雷霆。
本以為此番無論如何也定然將這天下盡收囊中,必要一次清掃各族,讓其再無力抵抗,從此之後仙界一統天下,滅了魔域,以報太子之仇。
清掃了妖族殘餘,削弱了仙島,打壓了四海水君,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卻毀在了這。
他蒼老卻是精銳的目光掃視著從天而降籠罩的結界,怒從中來,竟然還是著了道,而且是帶著全部仙界兵力,他眼中憤怒焦急交織,麵上卻還是鎮定地詢問:“可是妖族開了陣法?”
底下支支吾吾了半天,天帝一時按捺不住,怒吼了一句:“說!”
如同鍾鼓敲擊,震人肺腑,一時間匍匐於地,顫抖地回稟:“是七十二仙島主君,南沫。”
天帝又一時追問道:“鮫人國軍隊可盡數陣中?”
底下探子頭再貼近了地麵,回稟:“陣外。”
沒想到,小看了這鮫人國區區幾萬兵馬,可卻下了這樣大一盤棋,若是幾族都覆滅於陣中,那這幾萬兵馬,也可統治天下。
可自己卻全部精力和目光都放在了魔域,放在了妖族,就連整個鮫人國,也就隻有已故國主才堪當得起抬看一眼。
未曾想,敗在這小兒手中,也怪自己被貪婪遮蔽了雙眼,竟不聽祁汜一番好言相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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