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道聲“遮。”趕緊辦事去了。

    此刻，皇上仿佛輕鬆了一些，但眉頭還是不太舒展。他好像輕輕歎了口氣，坐在龍椅上發著呆，沒人知道他在想什，就算有人能猜到，也不敢猜到，這邊是所謂的帝王之孤獨吧。

    納蘭子文這邊，匆匆趕路，終於在出發第五日的夜，趕到了成都。

    納蘭老王爺歸已是第九日了，苦於朝廷經辦此事之人與老王爺獨子遲遲不到，成都府公差未敢發喪，納蘭王府二十餘口死於非命，大火將整個王府化為廢墟，二十來具遺體均是不同程度的受到了毀傷，火從內室延伸往外，所以內院的幾位死者，燒得不成人形。成都府府尹滿麵愁容，隻道這回朝廷追究下來，未及時防範的罪名，定是難以逃脫，隻能硬著頭皮先等著朝廷來發喪。

    子文車架到了成都，剛進成都府，便急匆匆往王府趕去，這一去之下，才見王府早已成了一座廢墟，官府的已圍了出事現場，除了幾根斷垣破木，王府其他物品均是付之一炬，子文看到這慘絕人寰的景象，不禁放聲大哭。成都府尹已知曉了子文抵達的訊息，急匆匆趕來，他整理了衣衫，一身朝服，向子文深鞠一躬，道：“下官有失遠迎，王爺一路辛苦，老王爺的遺體我們府衙已經妥善安置在義莊，有專人看守，隻等王爺前來，好給王爺送行發喪。”

    納蘭子文拱手還禮，道：“多謝呂大人為家父收斂遺體，我的人家現在何處，還請呂大人帶路。”

    呂府尹將手一揮，站在一旁候著的馬車架上前來，車夫下馬對眾人行了一禮。呂府尹道：“王爺請，下官已備好了車架，我們且先往義莊祭拜，發喪的靈堂，下官也早已吩咐準備妥當，隻等王爺主持大局。”

    子文點了點頭，向呂知府道：“多勞呂大人了，信使傳話，我們納蘭府上，尚有三人沒有遇難，煩勞呂大人告訴，我的三位家人現在何處？都是何人尚在？”問道此處，子文心中又急又酸，忍不住流出淚來，下皆知他是真性情之人，也無所謂兒女情態在人前。

    呂知府見子文沒有半分賊怪他防火不嚴的意思，隻是關切家人，心中的不安消卻了些，見子文如此傷心，心中頗為不忍，道：“王爺節哀順變，下官防火失職，也是萬分自責，王爺家眷中，幸存三人，是貴府上一名老媽子唐大嬸，一個姓田丫頭，還有一個家丁劉大。出事以後，衙門已經仔細探查了貴府痕跡，衙差跟仵作判斷，火勢應該是從廂房蔓延，半夜大家熟睡之際，多半是燈火沒熄滅，引燃了屋內。老王爺及府上眾人的遺體，經檢驗，多數是在睡夢中濃煙嗆昏迷，以至無人逃生。仵作檢驗遺體的時候，報王爺他們應該是先昏迷，再過世，死狀雖然慘烈，卻不痛苦。”他到這，瞄了瞄子文眼色，見他雖然聽得悲痛大哭，卻沒有生氣，便接著道：“幸免的三人，經查，當晚都沒有在府上，唐大嬸告了假，去鄉下探望娘家老母跟大哥去了，田丫頭跟劉大私通，兩人那晚都在劉大亡夫留下的宅子邊。現在府衙已將暫時送回唐大嬸暫時安置回了娘家，田丫頭跟劉大斯通，於情於理不容，但調查之後，兩人似乎與火災也無關係，暫且收押在府衙，專等王爺發落。”

    納蘭子文點了點頭，道：“呂大人，我們納蘭府上，隻有家人，沒有下人。”他一邊話間，一邊輕輕把桃兒的手放進手中，接著道：“煩勞呂大人差人接唐嬸子來義莊，再把田丫頭跟劉大也放出來，一並接過來。我自會發落。”

    呂知府連忙點頭稱是，挑開簾子，把頭伸出窗外吩咐衙差辦事去了。

    一頓飯功夫，車架已到了義莊前，子文匆匆下車，那義莊因存放了王府人等屍首，已修葺了一番，掛滿了白縵喪幡。子文隻感覺步履沉重，幾乎欲暈去，兩行淚直奔而出。桃兒走上前去，輕輕拉了拉他衣袖，子文看著她的臉，心中稍感溫暖，定了定神，向義莊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