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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陸錦飯也沒吃完就出來看熱鬧，結果反而被人當熱鬧看了。打得激烈,又疾走了一陣,陸錦忽然覺得肚子餓了。她抬頭看看已經快到西城門，招呼歐陽克道,“走,咱們去城外吃好東西。”

    歐陽克見她像是忘了剛才自己逃逸未遂的事情,也鬆了口氣，配合地問,“什好東西？”

    “叫什九什餅……”陸錦邊走邊東張西望,“我昨找夥計打聽的,是興慶獨一份的好東西，就在城西門外有個老頭賣的。有九種口味，每種口味做九塊，每塊大與銅錢相當。”她著不由有些懷念，這聽起來可真像是餅幹。

    陸錦心不在焉，歐陽克有心配合，兩人居然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出城後又走了二三，也就到了。

    二人見到眼前景象，均是一愣。

    偌大一個園子，門前雜草叢生，牆頭半塌，門前兩隻石獅子一隻伏倒在地，一隻頭掉了半個，斑駁的朱漆大門也隻剩下了一扇。

    陸錦退後兩步，仰頭看牌匾上依稀辨得出就是夥計所“花錫”兩個字沒錯。

    “進去瞧瞧。”陸錦推了一把歐陽克，自己跟在後頭。

    二人一前一後沿著尚未被野草淹沒的徑走，各自警戒著。轉過一道角門，歐陽克忽然輕聲，“瞧，是炊煙。”

    陸錦一看，隱隱約約的，前麵綠樹屋角掩映中，果然便有一道嫋嫋升起的淡煙。她也不知放鬆還是遺憾地，“原來不是鬼園子。”

    歐陽克聽了不由嗤笑一聲。

    兩人繼續前行，陸錦打量這園子雖然破敗不堪，但觀察雜草青苔下的山石形狀奇秀，塵埃蛛網下亦可看出曾經的雕梁畫棟，還沒看到那賣餅幹的人，就已經在腦補一個“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的故事了，而且邊腦補便決定下一個故事便要寫落魄王孫。

    繞過一道樹叢，兩人的眼前豁然開朗，這一大片地上既無雜草，也沒有亂七八糟的爛木頭破石頭，隻是一棟大屋子屹立當中。

    可這屋子雖大，卻是標準的茅草房頂泥巴糊牆，木門上還有兩三個兒拳頭大的破洞，屋外一個草棚，棚中一口大灶，可這大灶並未生活，之前看到的炊煙來自屋後。

    如果這園子之前給人的感覺是落魄的豪強巨富，那現在這屋子就是標準的三代貧農樣子。連茅屋前那口水井砌沿的白石，看起來都是好東西，偏偏搭在上麵的是一隻連箍桶的鐵圈都鏽得不成樣子的破木桶。

    兩人麵麵相覷。歐陽克問，“這做出來的餅你想吃？”

    陸錦看看那口不知落了多厚一層土的大灶，她不想。不過她更不願意在歐陽克麵前丟人。

    “你可以選擇餓著不吃。”陸錦完，上前叫門，“老人家，我聽你這有一種餅賣……”

    “不賣。”

    茅屋內突然傳出的聲音嚇了陸錦一跳，她從沒聽過這難聽的聲音，極端的低沉和嘶啞，像是暗夜中厲鬼極盡忍耐之後的嘶吼，生生激得膽子並不的陸錦青白日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

    身後傳來歐陽克的低笑聲，更令陸錦難堪，她惱怒地從荷包挑出一錠足有五兩的金錠塞進木門的破洞，叫道，“快出來，我要買你的餅！”

    門內半晌無聲息，忽然吱呀一聲門扉打開了一條黑乎乎的細縫，陸錦正要上前，忽然“哎喲”一聲捂住額頭，低頭一看，打在她頭上又掉在地上的正是剛才她塞進去的金錠。

    歐陽克在她身後暗叫可惜，這大又沉重的暗器，要是讓他來扔，拚著毒發也要打陸錦個半死，可惜陸錦對他戒心深重，從來不給他這個機會。

    陸錦不光額頭疼，這會兒簡直氣得手都抖了：我不欺負人就算好的了，這次半點過分事沒做，居然就讓人欺負到頭上來了？！

    她抬腿一腳踹在兩扇木門當中，兩扇門板“呼”地一聲一齊倒在地上，激起好大一片塵土來。

    陸錦怒道，“老頭，滾出來！”

    可等看清了昏暗的屋內的情形，她卻突然不出話來。

    一個頭發灰白的老人正在揉麵。他身材極為高大，可背脊已經佝僂，瘦得像是一具骷髏上直接包了一層皮，臉上手上都是青筋突出皺紋疊著皺紋，看起來即使沒有八十歲，也絕對超過七十歲了。

    陸錦張了張嘴，想再一句“滾出來”，可居然不出。

    那老人用渾濁的眼睛看過來，忽然一口濃痰吐出，嘶聲，“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