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此時已是新年將近。自獻舞之後，雋王府倒成了皇親名媛追捧的去處，隻因鳳修王昭告下年祭之時便要選舞姬入宮為妃。

    將軍的侄女，丞相的千金，還有紫淑王妃的表妹都常常登門拜訪。長情一邊應對，一邊又要應付幾個女子間的爭鬥。勞心勞力之餘，心中不免打起退堂鼓。

    時候生在宮中，也常聽嬤嬤們嚼後宮娘娘的舌根，幾位鶯豔妖嬈的美人總是為些事爭得你死我活。而今，她深陷其中更覺甚是疲乏。

    “姑娘……這涼，我們回去吧。”婢女將白裘覆在長情身上，關切道。

    “柳姑娘還沒來嗎?”

    “下了這大的雪，她怎會來呢。況且，就算來了也不是來學舞的。”剛剛將爐盆裝滿碳火的，低著頭道。

    “那柳姑娘來幹什?”長情淺笑著問道。她身邊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向來話直接。不過，待她極為真誠，服侍得也體貼入微。生怕自家的主子受了冷落，自從訪客不斷之後就常常替她抱不平。

    “還能來幹什，就是看上了咱們家王爺，要跟姑娘你搶男人唄！”著就不高興的噘嘴。她眼中的長情可一點都不像舞姬，談吐優雅，樣貌絕色，就連詩詞歌賦這些都不在話下。若不論出身，這東修都城沒有哪家千金比得上。

    隻可惜，姑娘與王爺之間總是很客氣，明明看似親密，仔細觀察後卻又不是那一回事。作為丫鬟，她打心眼替姑娘著急，眼瞅情敵都找上門來了。而姑娘卻還是不緊不慢，不慌不忙……

    “雋王爺英俊瀟灑，才貌雙全，有佳人傾慕也是在所難免的事啊。”長情起身，探手接了幾片雪花，觸掌即化，芳華隻有一瞬。

    “什叫在所難免啊?！當今鳳修王上可是獨寵紫淑王妃一人呢。那個什國的公主寧死也要嫁給咱們王上，最後還不是沒有成功嘛。紫淑王妃母儀下，又極為護百姓，助王上建功立業。姑娘也要學學紫淑王妃，該放手的時候便放手，但是該抓緊自己男人的時候就要牢牢抓住，絕不能掉以輕心。”

    長情本以為聽到這兩人，心中的痛會無以複加。可那種稍縱即逝的悵然竟如晶瑩的雪花一般，瞬間化掉。沒有痛麻的糾纏，倒像結痂的傷口，無法忽視也無法銘記。

    “……柳姑娘來了便不必通報我了。直接讓柳姑娘去書房吧。”長情輕歎，這出戲中唯獨自己選了角色，該收斂得隻有她自己而已。

    暖月，這場雪下的好，你若見了，是否會想起我們的約定……

    鳳還宮的婢女又重新選配了來，這是王妃的意思，自然也是為了彰顯東修王室的寬度胸懷。暖月坐在藤椅上，看著出出進進的宮人，眉間暗暗許下一個結。

    冬雪蕭肅，臘梅初放，一年的終結也將來臨。歲歲朝朝，下轉瞬間便易了主，不知是福還是禍，現下他有再多的抱負，也隻能靜觀其變。想起珠安留下的平安符，暖月又不自覺的苦笑。這似乎來的巧，縱使他不多心，麵對那個人，他也愛不起來。

    阿姐過的話，他還記得。“愛錯了，這一生也就葬送了……”臨分別，他們約定，歲尾冬末，雪化便相見。

    “阿姐……你可信守承諾?”暖月望雪輕歎。

    “參見公主殿下……”門口的婢女忽見素紫羅裙，急忙跪地施禮。

    “免了。”珠安不似上回輕快歡悅，隻是穩步款款得走向園中靜坐的暖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