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在此時登上佇立在岸邊矮山頂端的燈塔,就會發現,蘇綸王城已經變成了一座巨大的,無法用言語來描述的工廠。
眾神與國王共同的意誌一旦施展起來,確實擁有搬山填海、毀滅地的力量。
在這股意誌之下,整個西大陸都被調動起來。
跨越千萬將軍隊調動到蘇綸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是與全局比起,這件事真是再簡單不過了。
在南麵,王國的士兵們從絕望山脈中斬下十人合圍的巨木,作為艦船的龍骨;在北麵,北陸的蒼狼騎兵將成群的蠻牛獵殺在原野上,以獲得足夠的肉食和用來製作弓弦的筋;浮空島的法師們使盡法術,將原本需要三年才能使用的材料在一個月內製成;來自各國的巧匠們得到了東方的技藝,在工地上施展起他們的雄心;西斯的商人們在大地上行走,帶回了比山還要高的糧食。
聽南麵絕望山脈的一側已經隻餘下山石,而北方草原上的蠻牛也險些絕種。
眾神在上,國王們在王座上,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如同他們所預料的那樣。
擁有這種力量,這世上的事情,大概沒有幾件是做不到的。
當這支艦隊最終成型,被晨曦的第一縷光展示在眾人眼中,每一個見識到的人都為之顫栗。
白色的帆,如同盛夏的葉般繁密。
士兵的甲胄,如同夜空中的辰星。
巨大的船體,如同上古洪荒的猛獸。
不像是現實中的艦隊,反而是想從神話、從傳之中走出來,從那些先古的壁畫之中活過來的一樣。
連海麵都似乎被這隻力量所鎮壓而變得平靜起來。
來自各國宮廷的畫師們紛紛丟下畫筆抱頭痛哭出來,如此盛景就在眼前,他們卻發現自己連提筆的力氣都失去了。
史官們用鵝毛筆在牛皮紙寫了一頁又一頁,然後抓狂一般將它們撕成碎屑,搜刮著滿腹的詞匯,至少,要配得上這史詩一般的場麵。
詩人們的那生蓮的妙口也都緊閉著,一個個都漲紅了臉,良久,才有一個人撲通一聲跳入水中,他突然感覺,這場麵不需要點綴,便是一首詩。
這種攝人心魄的軍勢,在諸侯割據的西大陸上,自黃昏之戰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當這種力量聚集起來,那這世界上是沒有什能夠阻止得了的。
包括這股力量本身。
就像傳之中出鞘必見血的魔刀,這種力量隻有在毀滅掉什之後才會停下,毀滅敵人,或者毀滅自己。
起風了,白色的帆揚起了。
它將駛向何處。
東方、地獄、還是堂?
……
史詩之所以成為史詩,是因為它浩大的場麵,悲壯的劇情、或英勇無畏、或舉世無雙的主角。
而非其中所摻雜的雜質、隱約可見的血漬、不雅的姿態。
時光和距離會將那些雜質打磨,讓正義的變得極致的無暇,罪惡的變得極致的醜陋,讓史詩成為史詩,讓它變成後人所見到的樣子。
但是在現在,時光尚且沒有發揮它的作用,所以我們可以看到它上麵的那些清晰可見的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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