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回到餐車，情形跟上次又有不同。滅諦不是被拽回來的，矮人生怕他散了架，半途掛掉什零碎肉片，隻得七手八腳抬到地板上。眾目睽睽之中，那翕張的嘴唇發不出聲音，隻湧出血沫。萊麗辨認口型，連連點頭：&qu;我曉得了，要水，冰水，是不是！&qu;端來冰水喂他喝，忽地&qu;噗&qu;的一聲，杯子多了一股紫紅色。&qu;慢點喝，不要急，不要嗆著了&qu;不知為何，萊麗眼中鑲滿亮晶晶的東西，這對於見慣殘酷場麵的車上人員來是極為少有的，&qu;醫生！&qu;她忽而回過頭，不管不顧的大叫。

    腐骨醫生應聲欲上，卻被車長攔住。

    &qu;決鬥期間不許他人治療！&qu;車長，&qu;規矩就是規矩，誰都不能破壞。&qu;

    &qu;我我隻是給他驗驗傷，不會治的。&qu;腐骨醫生也表現出罕見的勇氣，竟敢跟車長分辨。

    女侍者，隨車醫生，乃至幹粗活的矮人，怎會忽然想到幫一個低等新手？他們自己也不清，看過的慘事太多了，真要對滅諦關心，那也實在有限的很。但弱者如此抗擊強者的烈舉從未發生過，他們心頭怦然，對期望的那種結局都暗懷熱情。

    車長默想幾秒鍾，背過身道：&qu;當心點，別幹傻事！&qu;醫生急忙蹲下給傷者檢查，很快抬起頭道：&qu;要是不盡快搶救，他挺不到五個時後的下一站。&qu;滅諦忽而插話：&qu;挺過下個回合，行不？&qu;腐骨指著他的上腹部：&qu;一塊指頭大的合金碎塊刺進了橫隔膜，別的傷還可延後，這塊合金必須馬上取出。否則要不了五分鍾，你就會血液中毒而死。&qu;旁邊有個波魯亞哈修理工接茬：&qu;魔法合金帶毒性哦！&qu;他手上拿著塊車廂的殘片，中央穿了塊菱形缺口，正有手指大。

    &qu;合金怎取？&qu;滅諦問。

    &qu;開刀。&qu;

    醫生著拿出工具包，聽見身後車長低沉的嗓音：&qu;別做傻事！&qu;，一間怵然呆住了，奴仆畢竟不敢公然違抗主人。何況洛克車長處事極嚴，兩次警告意味著接下去將是最嚴酷的懲罰。忽而滅諦：&qu;把刀給我。&qu;醫生還未從惝恍中醒轉，愣愣的將手術刀遞去，又聽他吩咐：&qu;萊麗，鏡子。&qu;才抖身一驚，脫口道：&qu;你想&qu;

    還沒等腐骨道出其詳，滅諦手起刀落，已經切開自己的肚腹。殺手對人體結構的熟悉程度，並不比醫生遜色多少。當下刀鋒避開血管，照著萊麗鏡子的影象切劃分撥。&qu;別動，拿穩！&qu;他虛弱而堅定的叮囑萊麗，後者搖搖晃晃快暈倒了。餐車的死神都聳然動容，孟圖拉瑟歎道：&qu;這人這不是人，是神經比鋼鐵還硬的怪獸。&qu;車長轉身道：&qu;我去告訴黑傑克，決鬥延遲五分鍾進行。&qu;似乎要掩蓋什，他又補充道：&qu;車廂必須修複完整才能開打。&qu;修理工應景的接口：&qu;對啊，要等他取出那塊合金，我們才修得好呢！&qu;

    約莫過了兩分鍾，卻像兩百年那長。直到傷者將合金塊摳出腹腔，&qu;嗒&qu;的一聲放進矮人捧著的鐵盤，圍觀者們才或輕或重的呼口長氣，仿佛吐出了積壓已久重負。修理工撚起合金，投入車廂殘片的缺口，歡然雀躍道：&qu;就是這塊，缺的就是這塊！&qu;跑去完成修補工作。幾名車役跟醫生擊掌相慶，萊麗擦抹眼角的淚水，歡快氣息洋溢四周，好像迎來了久盼的勝利

    &qu;槍！&qu;滅諦開口，氣氛頓然一冷，所有的笑臉都僵住了。

    決鬥還沒完，他還要去拚命，或者，是去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