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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賣酒賣了這多年，不敢說看盡了世間百態，但是世間大多數人的麵相都見識過了，表麵和善心中卻是無比醜陋的俗人，還有一上來麵相凶惡覺得自己是天王老子的人，這片土地，和人講道理講不通，誰的拳頭大就是硬道理，管你老子是誰，我的拳頭大我就是天王老子，賣酒賣了無數個春秋，賺的不僅僅是那瑣碎的銀子，還有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變臉能力。

    講實在話，若不是翠湖酒這有名，自己真地就隻是一個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耕田老頭罷了，每天耕地，做點農活來養活自己罷了，可能木頭跟著自己也隻是一起做農活一起吃苦，過冬過年連一件嶄新的棉衣都穿不上。

    老頭苦了很久也沒熬出個什來，自己苦了這久沒什關係，熬著熬著也一輩子了，但木頭不同，才不過十歲的孩子，算短命些都能過個六十年，讓他這樣庸碌像個廢物一樣過六十年，就為了他守著這個像垃圾一般的小酒館，沒有出息地釀酒，就算釀到了世界上最好喝的美酒那又如何？麵前擺著這好的大造化給木頭，這就是改變他人生最重要的時候，他這輩子不能為這個跟著他的孩子做些什，但至少能夠讓他抓住這樣一個巨大的機會，能夠成為更好的人那就去成為吧，哪怕需要付出很多很多都沒有所謂，因為這就是成長，隻要他的人生以後豐富多彩，現在讓他恨自己又有什所謂？

    “我不會去。”木頭依舊執著而又僵硬。

    “去不去你沒有選擇。”

    掌櫃的臉色很平靜，平靜地望著木頭，雙目之中的目光冷漠平淡，連木頭都有些措手不及。

    足足過了一刻鍾，木頭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眶微紅地問道：“為什。”

    掌櫃老頭倒了一碗翠湖酒，一大碗灌了進自己的嘴，老頭歎了口氣，一大碗清酒進去，即便是翠湖小酒喉嚨也有些火燒的感覺，老頭的語氣同樣有些嘶啞地說道：“賣酒釀酒過一輩子，那是我的人生，不是你的。”

    “明白了。”

    出人意料的平靜，一刻鍾的時間便像是兩個極端那樣，此刻的木頭很平靜，像木炭黝黑的臉色卻遮不住通紅的眼眶，但木頭隻是輕輕地點頭。

    披著袈裟的和尚臉色平靜地望著這眼眶通紅的木頭，這個孩子已經開竅了。

    從一個孩子變成了一個男人，已經跨出了第一步。

    “大師，這個木頭就拜托你了，雖然他沒什話，但力氣大地很，要使喚他絕對沒有問題的，他如果不聽話就狠狠地打他，打到他聽為止。”

    老頭說著說著突然也是頓了頓，臉色突然也有些變化，嘶啞道：“出家人應該也不好意思動手動腳，如果可以還是少點揍他吧，再結實的身板都好，他還隻是個孩子，”

    “善哉。”

    披著袈裟的和尚雙手合十，輕輕點頭，微笑道：“兩位施主也不用這悲觀，緣分二字生來便是不可斬斷，你們之間的牽連不會因為短暫的離別而斷去，所以掌櫃也大可以放心，上天不會將感情深厚之人的情誼割斷。”

    “木頭，你願意和我走嗎？等你真地學成歸來時，可能要一年，可能要兩年，又或許要十年八年，你有這個韌性一直忍下去。”

    木頭抬起頭，通紅的眼眶當看到和尚眼中的目光時，那壓抑在心間的情緒似乎變地不是那地沉重，而且目光相碰時，自己的心中似乎有些東西在生長出來，像是被什引導出來而已。

    木頭臉色很木訥地點了點頭，木訥道：“隻要他不在我回來之前老死就好了。”

    老頭哈哈大笑，笑著重重地拍了拍木頭的肩膀，沙聲道：“你這小子死了也沒有輪到我死，我還沒看到你這個靈根究竟能不能長出來我怎會這快就老死，還等著你回來讓我耀武揚威一把，等著你帶我去大成都看看，看看那的姑娘是不是更加地水嫩貌美。”

    木頭背對著掌櫃老頭，臉色依舊木訥，但目光之中已經多了一分明亮，木頭抬起頭，望著這位和尚，輕聲道：“我沒有什東西要收拾的，就這樣走吧。”

    披著袈裟的和尚點點頭，雙手合十向掌櫃施了一禮，掌櫃老頭點了點頭，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事那樣，急急忙忙地跑去小木桌那，看也沒看，直接抓起一大把碎銀跑到和尚的麵前，和尚搖了搖頭，笑著道：“不依賴外物也是修行的一種，這些碎銀我用不上，他也用不上，還是掌櫃留著做下一步打算吧。”

    “這樣子啊。”

    掌櫃老頭臉色有些為難，木頭此刻開口道：“拿著吧，等我回來也不需要這些了，現在能花就花了它。”

    木頭依舊還是背對著老頭，和尚點了點頭，笑道：“在理，掌櫃留著吧，將來還會有見麵的那一天，也不用太過擔心了。”

    “走吧。”

    和尚轉身踏出了小酒館，身旁一位像木炭那樣黝黑的孩子跟在他的身旁。

    酒館前的風鈴再次輕輕地搖晃起來，掌櫃老頭手捧著一大袋碎銀，臉色平靜地望著遠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