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調戲了人心情好。

    當我將打算去劫個道的事兒告訴給言大夫後，人竟然好話得不行，不過是老規矩地囑咐著我心，旁的倒是啥也沒有了。

    “我這要幹的，可是壞事兒啊。”一臉不信地瞥著人，我總覺得這家夥定是揣著什壞水兒，“你居然這輕易地，就準我去了？”

    言大夫輕輕地嗯了聲，回：“反正準不準，你都會去的，倒不如，順個人情給你。”

    是這樣嗎？

    “那我還得謝謝您嘍~”隨口回了一句，我動腳踢了踢地上的石子，盯著言大夫的視線也緩緩地移了去。

    忽地。

    手上的銀鐲被人握著轉了半圈，言某人垂眸看著那截皓腕，唇角勾起幾分笑，又接著：“倒也別急著謝，這人情，可是要還的。”

    瞧瞧言大夫那意味重重的表情，明明人連一個有色詞兒都沒帶呢，這聽過來，怎就那流氓。

    還。

    還個毛啊還。

    眯起假笑，我扯著嘴角一揮衣袖：“好走不送了您！”

    滾！

    ……

    兩日後。

    距王城七十來的某條大道上，一列鏢隊正在有序地行進著。

    除了為首的那輛供人休憩的馬車外，其它的六架車上都馱著仨個沉甸甸的，且叩著暗鎖的榆木箱子，另擱車沿上，還坐著倆個夥計，輪換著驅車。

    而那鏢車上均插著一個三角旗。

    正中落著的，是個渾黑的章字。

    聽聞錦官城有個玉隆鏢局，其大掌櫃章九，本是個清秀書生，加冠後，意欲進京考取功名，豈料卻被強逼著繼承了家業。

    心中生怨，偏又不得不擔下此責，這人做起事來，敷衍任性，不過是個甩手的鏢局之主罷了。

    若非鏢局還有總鏢頭及五六位老鏢師撐著，那一家上下的人，怕是早就喝起了西北風。

    也正是如此。

    其手下的鏢師們，忿忿已久，早有奪業之心。

    此番走鏢，乃是由總鏢頭金不易帶隊，另有老鏢師一名，少鏢師四名，及十來個手腳麻利的夥計。

    一路上，幾個鏢師湊在一起，一邊唾沫橫飛地感慨著這肥厚的一票，一邊，則是你一言我一語地替總鏢頭不值。

    按理，這走鏢時忌諱飲酒，但金不易卻素來沒放在心上。這一行，他已幹了二十多年，苦過累過，到頭來卻仍是給人做牛做馬。

    現下又被身邊的幾個子給得氣悶，他取下腰上的酒袋，便咕嚕嚕地灌了一大口。

    老鏢師田七守在馬車外，正坐在驅車夥計的旁邊。前路暫且的空蕩，聞著打車廂內漫出的酒氣，他不禁狠皺了一下眉頭，卻終是什都沒。

    以前，便是如此了。

    三回五回講不聽。

    金不易仗著身手厲害，又占著總鏢頭的身份，哪能聽他的勸。而這既然勸不著，他便本本分分的，隻管做好自己的差事就問心無愧了。

    可漸漸地，頭的人似是喝高了，一句接一句對章家的罵咧聲砸在空氣，直震得田七耳朵疼，心也起火。

    這世上，總有某些人，因為一個恩字，便足以盡忠一生。

    金不易非也。

    田七卻是。

    強忍著不去理會，視線一放遠，他驀地瞪大了眼。

    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