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進城去，正是一片房屋瓦舍，李毅識得這，這是李記牛肉拉麵的對麵。

    放眼街上，少見行人，大雪雖落了一層又一層，但街道上卻隻薄薄一層，街麵上散落著掃帚雪鏟，顯然是有人清掃過。正要往前落去，忽見下麵一個姑娘正在院落堆雪人，正抬頭往這邊看來。

    “哥哥，你為什站在我們家屋頂上呀？”姑娘眨著大眼睛，好奇問道。

    李毅幹咳一聲，念著母親安危，隻了一聲“站著玩。”便一躍跨過房梁，到了玄武大街上。

    姑娘正是紅，適才驚嚇過度，好容易緩了過來，堆著雪人兒，忽見一個哥哥上一刻還站在房簷，一眨眼已經消失不見，孩兒心思敏捷，卻是智慮單純，以為是先前見到那隻斷手的主人前來拿命，頓時嚇得哇哇大哭。

    李毅雖然聽到身後傳來的哭聲，卻也無暇顧及，當即在冒著雪花，在玄武街上穿行。

    行過三四，見街角處自家的府院門前積了厚厚一堆雪，顯然沒有人去料理，想來皇家既已為李家定了個“反叛”的罪名，府上眾人必是早感不妙撤了出去。

    隻是此時沒心思理會這些，轉過街角，見一老者拿著雪鏟兒一鏟一鏟地情理掃作一堆的積雪，心想著慣常這街麵但有積雪，都是五城兵馬司出人來掃，幾時輪上了這些老者，又見街上淒涼悲愴，少見行人，唯恐錯過甚消息，當即上前相詢：

    “老爺爺，為何今日街上如此冷清沒個人氣？這散落各處的掃把又是怎回事？”

    那老者一把年紀，頭發已然大白，見是個孩子，本欲讓他去一邊玩兒，似是想起了什，神色一黯，歎了口氣，道：“公子從外頭來吧？”

    李毅還以為這老者認出了自己，自己雖常年身俱李家院落，練功黷武，修習書本，但難保那次出來散心被人認出，卻忽又聽他：

    “那城中菜市口是要殺李家主母的頭，人們都跑去看熱鬧了，唉，可憐”李毅見他神思悲愴，心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忙追問：

    “老人家，人們去了多久了？”

    “有一個時辰了罷，估計現在人頭落地，人們也該回來了。”看了一眼李毅，見他神色焦急，以為是想去湊熱鬧沒趕上，當即臉色一肅，罵道：

    “那李家夫人生前做了多少好事，你們這些娃娃記住，日後”言辭鑿鑿，聲色俱厲，話未完，忽見麵前那孩兒已然轉身朝菜市口跑去了，當即遙遙頭，歎息一聲，複又拿起雪鏟，一下下鏟著雪花，不知心中想些什。

    李毅先前聽聞那老人家那般言語，頓時心如刀割，神亂如麻，又想著若是出現什變數也未可知，連忙鼓足腳力，往前狂奔。

    李毅趕路，自然不是像普通百姓那半般順著街道走。卻見他一躍至於房頂，登高望遠，一躍八九丈，幾息時間已然行過四五條街，到了簋街。

    若上京城最熱鬧的地方，這簋街便能算上一處。原因無他，這條簋街不僅是北城和東城的交匯處，那上京城最大的酒肆杏花樓便坐落在此，邊上更有攤販琳琅，各式飯莊客棧，當真算得上是繁華富庶，人煙稠密了。

    到了此處，李毅忽見那街道東頭竄過一堆人來，當即心“咯”一下。

    李毅何等眼力，便是隔了二地，仍看得分明：湧過來的人們臉上或有驚恐，但張惶間自有一種難以言的興奮。

    走近了去，忽聽他們滿口的是“適才那個刺客”的威猛，眼下之意竟是有人劫了法場！

    李毅心頭一喜，有人劫法場的話嗯，李家暗衛是“為救主母殉職”，其餘人應該已經撤到了城外，若有人有實力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劫法場，自然應該是炎黃一眾。

    此時見他們笑逐顏開，不住討論著適才那血濺當場的激烈，以為這些人為自己母親獲救而興奮，卻是不知這上京百姓們的息怒哀傷，都是在那一樁樁一件件兒的新鮮刺激事兒中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