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不曾蒼老
049
車開出去幾個路口,康念胸膛那顆心髒還是撲通撲通的跳。臉上堆滿不耐煩,雙手下意識不斷揉搓,一一訴著她的不安定感。溫禮等紅綠燈的間隙看了她一眼,眼神很快收回,目視前方,沒什。
一路開到江邊,卻不走環江路,拐進一條林蔭道,黑漆漆的,溫禮隨手撥開大燈看一眼。
車位都空著,隨便找一處泊好車,停車,熄火,一輛潔白的車融進夜色。
康念頭側向一邊,閉著眼,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閉目養神。溫禮等了一會兒,忍不住伸手去揉揉她的頭發。
“寶貝兒?”
康念不回應,嘟一下嘴巴,忽然笑一下。
溫禮的手臂從她的脖頸後麵伸過來,讓她靠著他。
“醒著還裝睡?”
“怕你拉我去賣腎,你走的這路我不熟,我要看你準備帶我到哪兒去。”
溫禮悶聲笑,“帶你看江景。”
康念睜開眼,瞳孔發光像黑曜石,“我好歹也在江州七年多,江景都看遍了,環江路和步行街什地方開了什店,我都一清二楚。”
溫禮挑挑眉,佯裝驚訝,“這厲害?”
“就是這厲害。”
他往回縮一下手,捏捏她細滑的後頸肉,像捏貓兒,“那下車,猜猜看這附近有什。”
下車就是一家打樣的咖啡店。
三麵都是林蔭道兒,沒有路燈,康念一時間還真辨認不出這是哪條路。
依稀有點印象,但好像又不是,冒出來的念頭一一推翻,最後想不出,她攤手,選擇放棄。
“好吧,我好像真沒來過這兒。”
溫禮牽她的手,他掌心溫熱,帶一點汗,把她冰涼的手指全部包裹,“原來這有個亭子,是個法式建築,後來為了蓋咖啡廳,就拆了。反正那亭子早就破破爛爛,大概也隻有我們這些從長在江邊的還記得有它。”
“什感情都敵不過土生土長。”
溫禮看看她,“鄉情?虛無縹緲,其實因人而異。”
康念想了想,有點同意他這句話。
她遠走江州,同b市切斷一切聯係,隻因家鄉給她帶來無盡感傷,每每想起來心都痛到抽搐。
恨不能一輩子也不踏足,到死也不回去。
溫禮拉著她從幾棵高大的樹木下穿過,抬頭看,對麵就是高聳的電視塔。
江的兩側,一明一暗,一繁華一寂靜,對比明顯。
溫禮:“這邊兒太偏,你看咱們身後,林蔭道兒再往走就不通車,理論上剛才的咖啡廳就是終點,所以人來的少。白這兒沒什稀奇,晚上隻能圖個清靜,畢竟眼前這江水在哪兒看都是一樣的,很少有人願意舍近求遠走到這兒來。”
“我還以為你要帶我看什世紀奇觀。”康念咂咂嘴。
溫禮用點力握一握她,“人多有什好,都不能摸魚。”
康念就奇了,“這兒有魚?”
溫禮眼底有笑意,低下頭來親一下她嘴角,“有啊。”
康念一把甩開他,“不正經!”
可溫禮鬆開手,又順勢摟她入懷,把她的額頭帶到他的胸膛。
“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兩個人在岸上找一把長椅,也不管幹不幹淨,直接抬腿坐下。康念直接把腳踩在長椅的邊角,整個人躺在溫禮的腿上。
城市太亮,看不見星,隻有一輪孤獨的月亮兀自撒著光。
“冷?”
康念搖了搖頭。
“晚上吃飽沒有?”
康念:“飽了。”
溫禮問:“吃的什?”
康念:“燕窩,菜花,筍,還有肉。”
“就這些?”
“唔,還有別的,滿滿一桌,山珍海味。但你問的是,‘我’吃了什。”
溫禮擰一下她的鼻頭,“咬文嚼字滑頭。”
康念笑笑不話。
江風一陣陣,幸好樹木夠多,抵擋了不少涼氣。
溫禮把風衣蓋在她身上,低著頭看她,問道:“今晚聊得不愉快?”
康念又搖頭,“挺好的。”
溫禮:“那我家大寶貝兒似乎很不高興。”
想起程灝,康念氣得發抖。溫禮以為她是冷了,要把她抱起來。
康念掙紮一下,翻個身摟他的腰,“沒事,不是冷。”
“有煩心事?來聽聽?”溫禮這話的時候,像白的太陽帶著點暖人的溫度。
康念一陣糾結,偏偏又對上溫禮磊落清明的眼神。
得到了鼓勵,她敞開話匣子:“我跟我爸媽從關係就不太好,也許不來大家都不信,會覺得一對大學教授,高級知識分子,在各自領域獨領風騷,怎還會重男輕女?但事實是,我爸媽從就喜歡我哥哥,而我的出生對他們來是個意外。別人家的女兒都是棉襖,而我隻是因為他們想‘兒女雙全’,是上為了滿足他們的願望而隨手贈送的物品。”
“吃穿用度上我和我哥是一樣的,但但凡有事情,他們隻會緊張我哥,而我的事情他們會推脫給我哥,理由是他們太忙,我哥哥替我做也是一樣。幸運的是我哥哥同我關係還不錯,從護著我,我不愛做什,他也不勉強我。”
她把風衣往上拉一點,遮住脖子,繼續:“其實程灝這個名字,現在出來幾乎沒有人不知道吧?你看網上那些姑娘,都變成他們這些發言人的‘迷妹’,著好帥好威風之類的話。其實他工作起來確實很帥,他是個好政客,但不是個好人,也不是個好丈夫。你知道我為什離婚?誰又相信這樣衣冠楚楚的男人是個雙性戀?”
“我不是歧視雙性戀,我連同性戀都不歧視,可我接納他們的性·取·向,不代表我同意我被騙婚。你不知道冷暴力有多可怕,現在冷暴力被納入家暴了,如果早兩年出台,也許我真的會去婦聯告他一狀。但溫禮,我想不通,明明我才是受害者,為什我爸媽要站在他的角度勸我忍一忍?”
她忽然覺得有些冷。
眼神有傷,她聲音糯糯的,第一次在他麵前顯露無助,“我爸媽,是我親生父母縱容他一再踩踏我的感情和底線。我原本是時政口的記者,可他動用關係封鎖我,讓我在采訪中處處受限,被處處為難,而我爸媽還是勸我,別計較,女孩子嘛,主動讓讓步。”
“真是奇怪,又不是我出軌,我還要怎讓步?”
“我提出離婚,第一個反對的竟然不是程灝,而是我父母。他們離過婚的女人不值錢,還像程灝這樣優秀的男人要哪找,你猜他們還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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