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凡意識到自己存在的時候，已經昏迷了五，他不知道自己在蘭州勞改醫院的病床上已經躺了這多。在他的記憶中，隻有獄警吳晨分用電棒猛烈地擊打他和馬醫生熱情關懷他的情節。

    四肢不存在，肚子不存在，腦袋不存在，身體的任何部位都不存在。可是，米凡還是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他感覺到自己飄浮在空，自己是一朵浮雲，自由地遊蕩著。

    “隻有有罪的人才知道自己在坐牢！”米凡突然大喊一聲。

    在米凡心目中，他能夠殺死元多敖，把連蓮從絕望和痛苦中解救出來，是一個偉大的壯舉，他以英雄自居，在他的潛意識中，他並沒有犯罪，雖然他清醒的時候認罪服法，當精神分裂症狀完全發生時，他認為自己是一個英雄。

    “哈哈哈哈哈！”不知是哪個病犯發出了嘲笑的聲音。

    米凡的陪員是一個叫袁好的搶劫犯，非常溫和地：“你醒了！”

    米凡看到一張非常和藹可親的嘴臉在眼前晃動著，他想動一下，可是動不了，便問：“我死了還是活著？”

    袁好：“你沒有死，你是精神病犯，綁在病床上！”

    米凡突然怒氣衝衝地：“你才是神經病！”他掙紮著一點都無法動彈的身體。

    袁好仍然溫和地：“你不鬧事，就給你解開！”

    米凡懂得一點法律，警告：“你非法限製我的自由？”

    袁好：“這是獄醫的決定，是為了你的安全！”

    米凡睜大了眼睛，恨不得將眼珠子從眼眶蹦出來，大聲：“還我自由！”

    一位獄醫正好走進病房，朝米凡走了過來：“還你什自由？”

    米凡：“還我拉屎的自由！”他是裸著身子被綁在床上的。這時，他已經開始大便了。

    袁好：“好臭，他可能已經拉在床上了？

    獄醫：“給他解開，如果鬧事，就綁在床上，不鬧事，就不要綁。”

    獄醫想什，猶豫了一下，便轉身出門去了。袁好便把褥子和被子一並撤了，打了一個卷，扔到垃圾桶去了。

    “我鋪什蓋什？”米凡看著連一張紙片都沒有的幹床板：“我是不能沒有鋪蓋的！”

    袁好非常柔和地：“往床上拉屎，還想鋪褥子蓋被子？”

    米凡旁邊的床上躺著一個殺人犯，綽號就老鴨，老婆和別人偷情，發現後用鐮刀把老婆的頭割了下來，判了無期徒刑，得了一種怪病，吃不下飯，人瘦的隻有皮包骨頭了，就這樣也忘不了嘲笑一番別人。那臉上的皮鬆鬆垮垮地哆嗦了一下，就算是嘲笑了，用幾乎粘稠的聲音：“你啥東西，還不能沒有鋪蓋？”

    米凡本來想回擊一下，可他偏偏聽到一張人皮麵發出了聲音，注目看時，才發現那人皮上還裹著一雙眼睛，才知道是個活物。

    “你死了嗎?”米凡奇怪地問：“你活不到明中午。”

    老鴨終於動了一下身子，仿佛沒有力氣生氣，隻好：“老子要死早就死了！”

    米凡：“你遲不死，早不死，偏偏活不到明中午！”

    老鴨終按捺不住了，支吾了半罵出口來：“要是在外麵，老子用鐮刀把你頭割下來，你信不？”

    米凡：“信！可是我現在沒鐮刀！有鐮刀我一定割下你的腦袋。”

    米凡在幹床板上蜷縮了一，袁好怕他晚上起夜，又將屎尿拉到床上，所以給他隻吃了一塊饅頭，一口水，也就是一個嬰兒的食量，快睡覺的時候，袁好不知在什地方搞來一床嶄新的被褥鋪上去，米凡心想，像我這樣偉大的英雄，怎可能沒有被褥呢！一會兒，四五個查房的獄醫走進病房，來到米凡的床前問：“吃飯了嗎？”

    還沒有等到米凡做出反應，袁好趕忙：“吃了，吃了，吃了兩個饅頭，兩碗稀飯！”

    獄醫：“挺能吃的嘛！”

    米凡：“餓！”

    獄醫：“別再吃了，晚上少吃點！”

    一個女獄醫問：“聽你是南方首富米南的兒子，是不是？”

    米凡一聽又提到父親的名字，毫不猶豫地：“他是我孫子!”

    一個非常年輕的獄醫：“我不是吧，米南怎會有這樣的兒子！”

    米凡不要借助父親威名得到任何優待，不然他就無法經過煉獄成為一位偉大的人物。所以對這個問題特別敏感，也比較清醒，他反問道：“你是他兒子，能到這鬼地方坐牢嗎？”

    年輕的獄醫被一個犯人頂撞，上前一步，想使用暴力措施收拾米凡，女獄醫拉住：“跟一個精神病計較什？他要真是米南的兒子，到時候不好。”

    年輕的獄醫咬緊牙關接受了這個委屈，一轉身走了，其他獄醫搖了搖頭，也跟著走出病房。袁好在門口探了探腦袋，回頭：“你是米南的兒子嗎?”

    米凡：“你才是米南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