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藥囊乃是實木所製，他這拚力一樁即便不死也要在腦袋上開出一個窟窿，程飛燕當他是被自己笑聲激起自尊，急忙想要阻攔，隻見眼前人影一閃，重淵已搶身上去將他攔下。

    這中年求死不成，頓時將怨氣發在重淵身上，用力一推他，不料重淵身如山淵，反倒是自己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周圍有好事者頓時開始指點嬉笑起來，這男子慘笑一聲，不及站穩，就瘋也似的朝門外衝去。

    都醫者父母心，可神醫在世也有難治之症，看方才這醫師言語，倒像是自己治不好病就該去死。

    重淵和飛燕二人見到這等古怪事情麵麵相覷，都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二樓，隻見倚欄中透出半截羊脂般的腿，淡紫色的長裙將上胡亂這在上麵，惹人遐想。

    自下麵看上去，她應該是斜依在座位上，想到方才她失落的聲音，眾人心中一熱，猜想此刻她也一定極累極倦了。

    聽她在樓上像是夢囈，淡淡自問：“真的沒人能救得了他”

    這一聲問話，好似空穀幽蘭，如泣如訴，酒店眾人頓時炸開了鍋，有人低聲道：“古神醫祖上三代禦醫都束手無策，別人哪還有這個本事”

    有人道：“古不疾算個屁，他家祖上三代禦醫還不是衰落了，如今隻能在這開醫館騙錢，我看還是得薛神醫出手”

    又有人低聲提醒：“你知道什，前幾日薛神醫早就來看過了，還不是一樣是站在海邊看魚跳——幹瞪眼，隻是人家要麵子，咱們不給外傳罷了”。

    還有人遺憾嚷道：“早知道我就該學醫，現在也能為姑娘做一些事”

    一眾人吵吵嚷嚷了半，眼睛卻都舍不得離開樓上，重淵二人聽了良久也漸漸聽出門道。

    看來樓上女子在這尋醫問藥也也非一時，附近大醫師為了幫美人排憂解難，都主動請纓，這幾日也不知來了多少“神醫”“聖手”卻都是沮喪而回，像剛才那個名叫古不疾的男子這樣，因幫不上忙羞愧自殺的，竟然不在少數。

    重淵在一旁聽得咂舌，對這神秘女子也不免生出好奇。程飛燕在一旁聽得大為不滿，凡是女子越是自信便越是自負，總忍不住要在相貌上一爭高下。她生於官宦，性格又討人喜歡，從來是眾人追捧的對象，誰知到了這，竟然被一個陌生女子蓋過了風頭，聽周圍人神思向往居然是將那女子當做了墜落瑤池的仙女，她不由得醋意大發，冷哼道：

    “怎，她生的真有你們的這好看嗎？”

    一人接口道：“那是自然啦，常言‘聽其聲，聞其色’，單是聽一聽她的聲音就讓人骨頭酥軟，若是能像古不疾那樣走進去聞一聞她身上的香氣，那更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啊。真要是想把她麵紗取下來，那咱們凡夫俗子看見了，豈不是豈不是”

    程飛燕見他嘖嘖稱奇，搜腸刮肚的對那女子極盡讚譽，像是世上的言語都不足以描繪，撇嘴譏笑道：

    “了這多，敢情你們壓根都還沒見過她的樣貌。”

    她話音一落，隻聽門外一聲附和，笑道：“姑娘的極是，這群民見色忘義，居然為了一個惡貫滿盈的盜賊鞍前馬後，真是有眼無珠啊”

    屋內眾人聽了大怒，朝門口一看，隻見一群漢子從門外魚貫而入，為首一人年越四十，長麵短須，左肩纏一條流星鎖鏈，正是方才出言附和之人，至於其他人人也都紛紛佩戴兵器，此刻站在他身後，隱然將門口堵住。

    他進門後不理會眾人忿忿神色，好整以暇的挑一處桌椅坐下，程飛燕看在眼中，忽然發出一聲輕哼，重淵聽了問道：“怎？你認得這個人？”

    程飛燕道：“這人名叫趙錢開，做過幾年捕快，在職時頗有建樹，名聲也還不壞。後來因為受賊行賄被免了職，他離職後糾集不少江湖人士專門為達官顯貴辦事，自號叫做‘追魂索命’，意思是隻要被他盯上的，就難有逃脫的。”

    她到這忍不住看了看樓上的女子，道：“這趙錢開人如其名是個見錢眼開的貨色，這姑娘要是被他盯上，可真是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