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存良,你走吧,你不是他。”他的母親看著他的臉,是留戀,是落寞,然後絕望的道。
她留戀,留戀在苗存良眉眼之間,可以看見他在等待的一個男人,可那個人不是苗存良。
她落寞,落寞是因為當他已經愛上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她絕望,絕望那個禁術也無法再召喚回他愛的男人。
苗存良臉扭曲成了一個問號,一臉不解的神情,他不理解母親的話是什意思,為什會我不是“他”,母親口中的“他”又是誰?
“孩兒不明白您的意思,娘住在這,這是孩兒的家,你讓我走去哪呢?”苗存良不解的問道。
他母親不再看她,猶豫不決,然後決然的背過身去,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
她就是二十年前失蹤的王後,她叫寧巧兒。
“你難道不奇怪,為什這些年來我始終不喚你做我的孩兒?因為你根本不是我的孩子。你的確叫苗存良,原本是古木村早夭的孩子。就在十二年前你死去的前日,我的夫君也死了。”寧巧兒到此處心很難過,似乎已經要哭出來,聲音發顫,似在哽咽。
她停頓了片刻,心情平複一些後繼續道:“我夫君仙身碎爛不堪,我本想借著你完好的屍體,借屍還魂讓我的夫君複活,可惜,好像出了差錯,你醒來之後我才發現,你不是他。”
苗存良一直疑惑的問題,終於漸漸浮出水麵,他現在才明白,為什那些人自己身上有邪氣,原來並不是來自時候陪自己玩耍的奇珍異獸,而是來源於借屍還魂的秘術。
母親始終不肯喚自己孩兒,也是有道理的,無論醒來的是“他”,還是自己,他都沒有理由叫孩兒。
還有那些王宮寶物,並非他貪戀,隻是好奇,但轉念想,既然自己不屬於這,那那些王宮的寶物又與自己有什關係呢?
他有些茫然,活了十八年第一次有這種感覺,我是誰?從哪來?又該去哪?這是作為人最應該清楚的問題,但是他不清楚。
如果自己不屬於鬼蜮山,那自己的歸屬又在哪,我是誰?我是那個死去苗存良,還是當時從施展秘術的上空飄過的一縷幽魂?
有人,愛就是生存的動力,可苗存良什都沒有了,無論是愛與被愛都不再有。
苗存良數月間早已經心疲力竭,又加上昨夜一直在趕路,身體早已經快垮掉了,但他一直堅持著,因為他知道,即使再疲憊,再累,有家在,隻要回到家一切都會安好。
然而,得知自己的身世以後,一直支撐著自己前行的大樹徹底崩塌,身體一軟險些跌倒。
他還有一件事不明白,既然自己不是“母親”的夫君,那為何不在十二年前就趕自己離開?又為何執意讓自己棄功名而修道?
“為何十二年前您沒有讓我離開,而現在又要我離開呢?”苗存良帶著期望問道。
他在期望什呢?
是十二年來母慈子孝嗎?
他還抱著最後一絲的期望,可是期望終究隻是期望。
“我原本想等你長大,替我夫君報仇,可是你連修行都不能,留在這還有什意義呢?”寧巧兒決絕的解釋道。
他徹底解開了心中所有疑惑。
原來如此。
原來修行是為了報仇。
原來母親撫養自己也僅僅是為了報仇。
他隻是她想要鍛造的一柄利刃,不料他選錯了料,這塊鐵根本無法熔煉,那這堆廢鐵留著還有什意義。
寧巧兒轉過身,眼中的留戀之意已經沒了,她伸出手像是在掀著什,但看起來很吃力。
然後她手掀開之處出現一塊新景象,與現在所處環境的景象截然不同,根本無法銜接。
她靠著自己微弱的力量掀起了仙障的一角。
這是她能使出的全部力量,全部的力量也隻能做到如此而已。
苗存良明白,這是告訴自己該滾蛋的意思。
他艱難的邁著腳步,不知道自己是不想離開,還是雙腳已經疲累到支撐不起沉重的身軀。
他離開了。
他走出了深山,可不知道該去哪,去龍門書院找自己的先生嗎?不,他若回去,必定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去王宮赴任嗎?他雖然王上欽點的狀元郎,但是不能去,再賢明的王也不會允許臣子挑戰他的威嚴。
那他還能夠去哪?
他試著尋找自己與這個世界的聯係,哪怕是那一點點聯係也好。
他想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可自己到底是不是那個苗存良呢?
他不清楚,但無論是不是,他都必須服自己就是那個苗存良。
就算自己相信了,他們會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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