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醫秋的落葉帶有一種嚴肅的美感，這種美和路上普遍戴著眼鏡、背著碩大書包的醫學生臉上帶著的表情很呼應。餘落宇坐在圖書館外麵的長椅上，隨意翻著手的汽車雜誌，等程若琳整理完資料出來一起去吃飯。

    餘落宇以前看一本書上日本櫻花飄落的速度是每秒五米，不緊不慢的下落速度讓凋零的花瓣在落入泥土之前仍然保持著尊嚴。他合上雜誌看了看盛夏過後泛黃的樹葉靜悄悄地落下來，安靜得如同剛抽芽時的心翼翼。餘落宇有些理解為什詩人都喜歡借用秋抒情了，從他摸語文書的第一起秋就成為了傷感與懷念的代名詞，最讓他記憶深刻的是杜牧在《秋夕》寫的“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扇撲流螢”這句詩。

    程若琳整理好考試複習用的局部解剖資料，看了一眼手表打算去食堂吃飯。剛出圖書館就看見了餘落宇坐在長椅上，那是她太熟悉的背影。程若琳走著貓步走到餘落宇身後，快速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嘴角忍不住上揚還要刻意讓呼吸平穩。

    “我知道是你。”餘落宇的眼睛被程若琳捂住的一瞬間他就知道是她了，沒有任何懸念就被他猜中，程若琳撇撇嘴借以暗示餘落宇無趣。

    “真沒勁，你怎知道是我？”餘落宇把程若琳的手放在巨大的口袋，帶著她出去開灶。

    餘落宇最近忙著係統解剖學的課題報告，帶餘落宇的教授非常看好他，對於別人的期望餘落宇會付出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吃飯的時間都要控製在十五分鍾之內，和程若琳隻是在睡覺前發短信道一下晚安。醫學係的學生日子過得要比其他專業學生忙碌許多，因為醫學生手握著的責任是人命。專注帶來的結果是餘落宇出色地提前一周完成了任務，把報告交上去以後，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見程若琳。

    “因為你是梔子花味，如果是其他人應該是消毒水味。”餘落宇從程若琳書包最外層的包拿出來她塗的梔子花護手霜，擠出來黃豆粒大膏體塗在他自己手上。

    “我們現在是一樣的味道了。”餘落宇把充滿梔子花香味的手在程若琳鼻子前晃了晃，程若琳感覺身體左上方的某個器官又變得麻酥酥了。

    也許理科女生本就理性占上風，程若琳不會因為餘落宇沒時間和她在一起生氣，更不會把餘落宇的認真理解為對她的忽視和冷淡。大部分時間，她會自己去圖書館學習，整理資料，在學習的所有流程，在整理資料這部分程若琳幾乎可以是做到了登峰造極的完美地步。周六周日的時候和室友一起去看電影、寫寫手帳。當所有人都她可能有一個假男朋友的時候，程若琳隻是笑而不語，沒有哪一條定律明談戀愛的人就要膩在一起的吧。

    一個周六的下午，程若琳去餘落宇宿舍取要洗的衣服，到了他宿舍樓下給他打電話才知道他在實驗室。餘落宇讓室友幫忙把衣服送到樓下，程若琳清晰地記得他室友在看見她之後睜得如同漫畫人物的眼睛。

    “阿宇這子藏的挺深啊，媳婦兒長這漂亮。洗衣服這種粗活都舍得讓你幹，真是不知道珍惜啊！”餘落宇的這位室友是醫學係臭名昭著的撩妹高手，江湖人稱“盜花曾”。

    曾凱隻是知道餘落宇應該是有女朋友的，可卻萬萬沒想到沉默寡言像個木頭人的餘落宇，會有氣質如此之仙的女朋友，曾凱心想好好一朵鮮花怎就插在餘落宇這坨牛糞上了。除了程若琳清秀的長相，曾凱憑借閱女無數的經驗來看，眼前的女子內涵也是不容覷的。

    程若琳對他的玩笑並不迎合，隻是出於禮貌笑了笑。曾凱有點兒尷尬地撓了撓頭把一盆衣服遞給程若琳。程若琳也把手的荔枝遞給曾凱，讓他分給其他室友一起吃。曾凱第一次為自己習以為常的輕浮語氣感到羞愧，在這樣的女生麵前，任何輕浮都會被無限放大，這不爽的感覺讓曾凱很想像鼴鼠一樣找個地洞鑽進去。

    餘落宇牽著程若琳的手在路上漫無目的地找吃飯的地方，走了很久也不知道該吃什。

    “若琳，我們走到前麵那條路的拐角第一家，如果是可以吃飯的店，我們今晚就在那吃，可以嗎？”餘落宇這種聽由命的做法和她妹妹做決定的方法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餘家人不封建那是因為他們可以創造自己的法則。

    “k”程若琳倒是很享受和他手拉手壓馬路的落日時光，如果可以的話，她願意和他走到生命的盡頭，時間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