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共君此夜須沉醉,且由她蛾眉謠諑,古今同祭。身世悠悠何足間,冷笑置之而已。
尋思起,從頭翻悔,隻淒涼絕塞,蛾眉遺塚,銷沉腐草,駿骨空台。
北轉河流,南橫鬥柄,略點微霜,鬢早衰,君不信,向西風回首百事堪哀,秋雨一場,淋盡世間百態,篳篥悲慟,癡兒怨女。”
有低沉婉轉的悠揚小令,緩緩飄出,像江南采茶女於萬畝茶園淺唱的歌謠,又像是塞北孤絕之地,牧女輕揚的駝鈴聲響。
煙雨飄渺,江山空漾。
雁丘頓住腳步,抬手住自漆黑天幕之下飄落的雨絲。
“下雨了?”
鳳簫回頭,見她呆愣在那不再上前,複又回過去,“怎了?”
“下雨了?可是什都看不到呢?”她指了指頭頂。
又將滴落於手心的那點水珠呈到他麵前看。
鳳簫低低一笑,抬手握住她的掌心,“看不見就不要看了,專心點。”
她呆呆的點點頭,有些恍惚的跟在了他的身後。
“你有沒有聽到什聲音?”
“什聲音?”
“嗯,像是采茶女的歌謠,又像是牧羊女手中的駝鈴……”
鳳簫頓了頓,“沒有。”
雁丘雖有些疑惑,但見鳳簫一臉正色,也不太像說謊的樣子,再看看前麵那一群人,並沒有露出什異樣來。
如此來看,怕是自己出了幻聽吧。
可能是在水泡的時間久了,耳朵有些發炎。
她覺得這個理由,還是比較能說得過去的。
“走吧。”
她笑了笑,握住了鳳簫溫熱的掌心。
他的掌心一年四季總是帶一點玉質般的微涼之意,摸上去極是舒服。
隻是為何今日那涼意,開始順著她的掌心緩緩向上蔓延呢。
雁丘忽然低頭,見自己握住鳳簫的手開始慢慢結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
那種刺骨的寒意,穿肌過骨。冰霜緩緩自她的手腕開始向上凍結。
她忽然停了下來,再看,卻是什都沒有。
鳳簫回頭見她一臉驚慌,眼睛死死的盯著兩人拉著的手,“你怎了?”
雁丘胸口微微起伏,隻覺得剛剛她眼睛所見的那冰塊,已順著她的手臂向著她的大腦中狂奔而去。
甚至她可以透過自己的皮膚,看到血管流動的血正在緩緩凍住。
她動了動嘴角,愣是什都沒有說出來。
“沒、沒什?走吧。”
她不知道該怎說,先是那悠揚的小調,又是幻覺自己被冰封住。
這些東西存在的那真實,真實的有些可怕,可是卻隻有她一個人看到,該怎解釋這種情況……
她緩緩抬起自己的手,動了動食指和無名指,完好無損,甚至連最基本的體溫也沒有變過。
而那小調更不用說了。
鳳簫的聽覺何其敏銳,竟然也沒有聽到,更遑論走在最前麵的楚離和羅迦了。
顯然,這兩種幻覺和幻聽,都單單是針對自己來的。
她長舒一聲,既然是幻覺,那暫時死不了人。
約莫走了半刻鍾。冗長的階梯似乎沒有尺頭一般,雖有沿途的壁燈照射,卻依舊顯得幽暗,空洞,聽餘腳步聲空蕩蕩的回響。
本以為還會再出現什陷井或者是幻境的阻撓,沒想到卻是出乎意料的順利。
雁丘想著,這恐怕是與楚離有關係吧,看那老頭的架勢,和回自己家沒有什區別。
一邊感歎自己命還挺好呢,若不是因為楚離要來找玉痕兄台,怕是要直接去了大殿頂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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