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並蹄蓮花 各自天涯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張笑年 本章:第三章 並蹄蓮花 各自天涯

    世上有一種花叫“並蹄蓮”,所謂“並蹄蓮”,就是莖杆一枝,花開兩朵,亦可謂“同心、同根、同生、同福”的象征。而如同“並蹄蓮”一樣出生的顧家雙胞胎姐妹,卻從此,各自涯,走散在茫茫人海。

    七月的流火,無常的風,偏遠的山區,還有一絲絲的密林涼爽。人多的像沙丁魚罐頭一樣的城市,熱浪滾滾,人聲鼎沸,置身於這樣的空間,行人慌得就像渾濁的雨水中的魚,浮頭張口、大口喘著氣。

    人流如潮的車站,許多人排著隊,張望著,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在傳達著各種各樣的情感,或是緊張,或是沮喪,或是激動,更多的則是麻木,幾乎見不到微笑的人。人們相互聊著、交流著,各色行者拖著疲憊的身子,握著手中的一紙車票,東張西望,都想自己等待的汽車快些趕來。

    穿著簡單,一身藕色合體短裙,增添了一些涼意,幹淨麻利的蕭潔,將自己的行李包斜跨在肩上。稍一會,她又費勁的從包拿出了一個裝著一點奶粉的奶瓶,懷中始終抱著哭鬧不停的女孩,來回的晃動著。她輕聲細語的哄著繈褓中的嬰兒,信步走進候車廳的開水間,準備接水喂奶。

    恰好,一位剛接完水準備離開的老婆婆,看見懷哭鬧不停的嬰兒,皺了皺慈祥的眉。連忙將自己手中的杯子放到一邊,走到蕭潔旁邊,溫和的看著她:“姑娘啊!這孩子可能是餓了,我看你啊,這大包、包的,抱著孩子騰不出手。來,我幫你接水吧,你好好抱著孩子!”

    蕭潔十分感激的衝著慈眉善目的婆婆笑了下:“這多不好意思啊!”

    婆婆回敬她一個慈祥笑容,在擁擠的人群邊放置好自己的杯子側身:“姑娘不用客氣,舉手之勞啊!出門在外都不容易。”著拿過奶瓶衝上開水,心地用布子包好,輕輕的搖了搖,確保奶瓶不漏水後,輕輕的將奶瓶遞給了蕭潔,關心的:“還有點熱,稍等一會,等溫度正好後,在給她喝吧。”蕭潔一邊言謝,一邊向老婆婆微微鞠了一躬。

    目送婆婆走遠,蕭潔在熙熙攘攘的候車廳找尋著,一排排的座椅坐著熱烘烘的旅客,那有空座位。

    如今,農村實行“土地承包責任製”,成千上萬的農民,有了富餘時間,匯成外出“打工族”大軍,車站擠滿了“農民工”,陳舊的車站人滿為患。

    一位上了年紀的大爺,看出她抱著孩子,很辛苦,主動讓出一點空。蕭潔斜著身子坐下了,嘴不住的道謝。她拿出包著的奶瓶,將行李放在腿邊,心地放平懷中的孩子,嬰兒也變乖了些,睜著一雙大而水靈的眼睛,靜靜的凝視著她。蕭潔摸了摸旁邊的奶瓶,又用自己的臉試一試,感覺溫度正好,輕輕晃了晃奶瓶,將奶嘴瓶慢慢伸進嬰兒的嘴。嬰兒急忙含住,嘴一鼓鼓的如飲甘泉,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不一會,甜甜的睡去了。

    蕭潔看著孩子甜美的睡顏,努力的再次包好孩子,自己喝了一口熱水,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從口袋摸出一張單人車票,上麵清楚印刷著:199年7月11號三點發車,乘車路線:“煙海縣——宜南市”。

    宜南省宜南市,蕭潔握著車票默默的念著,轉而陷入了沉思。她記得,剛認識方媛那會兒,就曾聽方媛過:蕭潔,我老家住在宜南市,胡同路金沙園區4號樓,有空一定帶你去我家玩,到時候,一定請你吃我們宜南的特色吃、美食。

    往事一幕幕如電影一樣回放,蕭潔想到這,眼眶慢慢的濕潤了,她想到了方媛,想起這兩年來,她們之間的親密友誼。方媛總是那真,總是特信任著自己,把自己當成她最要好的姐妹和家人,毫無芥蒂的對待著自己,沒想到,最後舍棄這份感情的,還是自己!想著想著,淚水順著蕭潔眼眶一滴滴滑落,打濕了她原本紅潤的臉頰。此時的蕭潔,內心暗暗的懺悔著。

    她確實是為了自己的名譽,背叛了和方媛兩年多的純真友誼。她承認,她是自私的,她是一個極度愛麵子的女人,哪怕,就算身處泥潭,她也想做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她容不得自己身上有丁點兒汙漬。可是,和阿超那些該死的**,卻讓她滿身汙泥,而恰恰那些不雅的照片,卻攥到了頗有心計的林芳手中,最終,她還是淪為了一顆被林芳利用的棋子,她太不甘心了。然而,這又有什辦法呢?這早就是一盤被人算計、布好的棋局。林芳的精心設計,她無法逃脫,實在的話,她也不想毀了自己的人生,所以,她選擇了“背叛”。

    方媛和孩子被挾持的那中午,其實,蕭潔恰好也趕到了,見勢不好,她迅速藏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麵灌木叢,眼睜睜的看著昏倒的方媛被阿超他們抬上了車,她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嘴唇,手指頭緊緊的扣在了樹皮,驚得大氣不敢出。她不知道接下來,在方媛身上會發生什可怕的事情。她沒有呼喊,也沒有求救,或是報警,她顧不得想,隻有選擇逃跑,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她抱著孩子不停地跑,一直往回跑,直到中途,她攔下一輛過路客車,懸著的一顆緊張的心才慢慢放下來。當她氣喘籲籲的坐在車,看著懷中方媛的孩子時,她懊悔極了,她不應該丟下方媛和另一個孩子,不應該隻顧保全自己,而選擇逃跑,驚慌的丟下她們娘倆。當時,哪怕是去身後的賣部喊人來幫忙,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子。現在方媛和另一個孩子又在哪呢?她不敢去想,也害怕去想。

    上午十一點,開往宜南市的長途客車穩穩的停在了候車區停車場上,候車廳響起了不緊不慢的廣播播報:“開往宜南市的長途客車,現在開始檢票,請旅客們在號檢票口排隊等候上車!”

    蕭潔將包斜跨在肩上,慢慢的抱起熟睡的嬰兒,走向號檢票口。

    瞬間,她腦子暮然閃過一絲奇想,看著候車廳來來往往的人群,此刻,她是多希望奇跡能在一秒鍾發生。她幻想著:方媛,此時大汗淋漓的抱著孩子費勁的穿插在擁擠的人群,匆匆的向她奔過來,哪怕是,當場給她一記響亮的耳光,或是,怒目責怪她友情的背叛,從此和她絕交。也許能讓她備受煎熬的一顆悔心,好過一點。事實上,她環顧四周,除了一張張陌生的麵孔,一次次擦肩而過、行色匆匆的人流,一個也沒有關注自己的。她明白,這是幻想,人生麵不熟的人群,再也尋不到方媛那昔日熟悉的身影。蕭潔眼含淚水,默默的隨著人群機械的挪出了號檢票口。

    踏上長途客車的那間,她心一遍一遍的默念著、懺悔著:“再見了,方媛,再見了,晨媛!我一生中最對不起的親人,不管你們現在在哪?我都希望你們能好好的活下去,永遠不要原諒我!”

    蕭潔抱著孩子坐在靠車窗的位置,一切安頓好後,她靜靜回首遙看窗外,她內心痛苦的想著:沒想到,我也會是背井離鄉的人,和其他無奈的人們一樣,迫不得已離開自己熟悉的站點,毅然踏上陌生的旅程,這就是自己的人生選擇嗎?哎,既已如此,不管多難也要勇敢的走下去。

    開往宜南市的長途客車,條件還算可以,有空調。蕭潔和孩子一路的奔波,辛苦極了,她倆漸漸地睡去了。

    兩個半時的顛簸,汽車終於抵達了宜南市長途汽車站,車站上販們的吵鬧聲,把蕭潔吵醒,她揉揉困倦的眼睛,急忙去看懷中的孩子。此時的靜雅寶寶,剛好醒著,正在睜著圓溜溜的眼,不停的轉動,看樣子是休息好了!

    隨著人流,蕭潔抱著孩子擠出了車站,來到更加陌生的宜南市城區。

    太陽已經落山了,色也慢慢暗淡下來,行色匆匆的人流也相繼減少了,屋簷下的麻雀,嘰嘰喳喳在歸巢。

    蕭潔抱著孩子走在寬闊的馬路上,疲憊不堪、落魄至極。她行走在口音不同的人流,周圍的景致,對她來是那樣的如此陌生。偌大的城市,她猶如滄海中一葉孤舟,漂泊者,哪是自己的港灣!

    日暮時分,蕭潔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坐到車,急忙問的士司機:“師傅,麻煩您送我到胡同路,金沙園區4號樓。”

    司機按了下打表器,迅速的向前方駛去。十幾分鍾後,出租車駛進了一座裝修別致花園公寓大門前,側過頭輕輕的:“姑娘,金沙園區到了!”蕭潔付過車錢,心翼翼的抱著孩子走下車,司機師傅搖下車窗將一張卡片遞給她:“姑娘,聽口音您是走親戚的吧,以後有用車的時候,就打電話聯係吧!”

    蕭潔接過卡片,十分開心地著謝謝師傅,出租車緩緩地駛向了濃重的暮色,邊一抹霞雲若隱若現。

    蕭晴看著一座座華麗而高大的樓房,此刻,正是家家戶戶燈火通明的時候。遠處靜雅別致的人工假山石上,掛著一串串的彩色燈泡,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芒,照亮了寧靜的夏日夜色,似乎讓一顆顆漂泊的心,得到一絲絲安慰。蕭潔看著這一切,心感慨萬千,她暗暗想到:原來方媛的家住在這。真好啊!認識方媛那久了,甚至很少聽方媛提過自己的家,方媛不,她自然也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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