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十年之夜宴（終）

    日落西海。

    漫五彩雲霞，在與海交際之處，勾勒出一幅不該出現在人間的美景。

    海浪輕湧，渡鳥歸巢。

    水晶島上，遍布宮燈。

    或椰樹上，或山石間，甚至是海沙堆起的燈塔上。

    色還未完全黯下去時，整座水晶島上，已經如仙宮一般，滿是燈火。

    “還記得頭一回這般熱鬧，是你大姐姐回家省親那年……”

    被一頂軟轎抬著，從畫舫上了岸，看到這幅富貴奢靡的場景後，滿頭銀霜的賈母，臉上盡是回憶之色的笑言道。

    那段日子，已經遠遠留在了歲月。

    賈環聞言笑道：“老祖宗可是想大姐姐和六兒了？

    這次回去，我和陛下商議過了，再過一年，就接六兒和大姐姐到咱們這住段日子。

    六兒已經長大，他喉嚨的橫骨，差不多也是時候取下了。

    到時候，又是闔家團圓呢。”

    “哎呀！果真？”

    賈母喜出望外道。

    賈環笑道：“老祖宗若是不信，就問問幼娘和蛇娘。她兩人這些年，醫術愈高明了。

    前些年就有把握，不過那會兒六兒還太，身子骨也不壯。

    如今成年了，她兩人的醫術基本上能保證不出任何意外。”

    賈母聞言，眼圈都有些泛紅了，道：“當年送你大姐姐入宮，讓她在那見不得人的地方一個人苦熬了這些年，我心就不落忍。

    生下六兒成那般，就更讓人心疼了。

    可憐見的，讓她娘倆兒遇到了你們！

    好，好啊！”

    著，又回頭對後麵侍行的公孫羽和蛇娘叮囑道：“可要用心呢，你們都是六兒的親舅母！”

    公孫羽和蛇娘忙笑道：“都是本分事，老太太放心。”

    賈母笑著讚了她二人兩句，這才轉過身，對賈環笑道：“你啊，是個生富貴的，找老婆都能找出這樣難得出彩的來。

    還有白荷、明月那幾個丫頭，都是一等一靈氣鍾秀的好丫頭。

    尋常人能得一個就是燒高香了，偏你都得了來。

    也多虧有杏兒給你掌總，不然，我看你也忙不過來！

    這樣的女孩子們聚在一起，真要鬧騰起來，可比你打一場打仗還辛勞！”

    “哈哈哈！”

    薛姨媽、王熙鳳、李紈、尤氏、婁氏等人紛紛大笑起來，嘲笑賈環。

    除卻薛姨媽外，其餘幾人站在一起，就明顯顯出差距了。

    雖然李紈和婁氏的日子也過的極快意爽心，各自的兒子也都被賈環調理成才，賈蘭和賈菌如今都能獨當一麵，也都成家立業了。

    可她們二人還是極顯眼的看起來比王熙鳳和尤氏老上不少。

    要知道，尤氏甚至比她二人還大幾歲。

    可尤氏看起來，卻依舊麵帶桃花，豔色無雙。

    尤氏也在幾年前，“領養”了一個姑娘，日子過的輕快，日日麵上帶笑。

    內中緣由，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少。

    但這樣的人家過日子，真真是要難得糊塗。

    左右就這一個在折騰，也不隻是好淫。

    也沒強迫哪個，都是自許的。

    李紈和婁氏就願意過平淡的日子，也好……

    賈環看了眼一旁嘴角彎起，明亮大眼睛似笑非笑看著他的贏杏兒，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笑道：“老祖宗您可別誇她，咱家那些媳婦兒，已經一個個都覺得她比孫兒好了。

    又比孫兒有文化，又比孫兒會作詩，還比孫兒會話。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連外麵有啥事，人家都能操辦的好好的。

    要不是孫兒看的緊，您那些孫媳婦，都要被她拐跑了！”

    聽他的荒唐，眾人愈大笑。

    尤其是賈環一眾女人，都沒好氣的白他。

    “咦，孩子們呢？”

    賈母忽然住足，回頭看了眼後問道：“我道今兒怎這樣安靜，芒兒和蘆兒他們哪去了？”

    賈環笑道：“他們二姑母領著，一起去接他們三姑母和姑姑去了。”

    賈母忽然輕歎息了聲，道：“這個二丫頭啊，真倔。既然那般喜愛孩子，家的孩子都同她最親，怎地就……”

    話沒完，瞪向賈環嗔道：“偏你護著她！”

    賈環無奈苦笑道：“老祖宗啊，這過日子，是二姐姐自己過。

    她這些年過的輕快，自在，也歡喜。

    如此就夠了。

    您放心，有孫兒在，不論她何時想出閣，孫兒一準替她找個妥妥當當的人。

    若是不想，孫兒也一輩子護著她快樂安康。”

    “你啊！！”

    賈母聞言，搖頭歎息一聲，卻不再多言，由眾人護著，走上了高處的閣樓。

    等送了賈母一行人上去後，賈環則又折返回了靠大海的碼頭這邊……

    “爹爹！！”

    “爹爹，爹爹……”

    賈環出現後，一大群孩子歡喜的圍了上來請安。

    賈環一路揉著腦瓜上前，走到賈迎春身旁，笑的喚了聲：“姐姐！”

    賈迎春一如當年的溫婉可親，滿麵笑容，她伸手替賈環撫平肩頭的一點皺褶，笑道：“環弟怎地過來了？”

    賈環道：“幾個寶貝閨女在這倒也罷，我擔心這些臭子們太鬧騰，擾著姐姐了，所以過來鎮一鎮。”

    已經亭亭玉立的賈芝、巧姐兒，並薛寶釵所生的女兒賈薇，紫鵑所生的女兒賈蔚，都咯咯笑了起來，看著周圍一幹麵色訕訕的兄弟們，目光嘲笑！

    賈迎春卻嗔了句：“環弟哪話，芒兒、蘆兒他們鬧歸鬧，極懂事的。再還有蒼兒在……”

    賈環聞言，卻冷哼了聲，瞥了眼賈蒼。

    賈環雖然不顯山不露水，但早已執掌億萬蒼生的命運，內在威勢何其重也。

    這一眼，就讓心本就有鬼的賈蒼麵色一白，隻能目光閃爍，嘿嘿傻笑……

    見他這般，周遭子丫頭們都斂起聲息，擔憂的看向他們的大哥。

    賈迎春更是急道：“這是怎的？好好的，這是怎了？”

    賈環回過臉來，對賈迎春笑道：“沒甚大事，隻是這個混賬子，才這一點大，在外麵就相中了個姑娘。

    擔心人家門檻低，不敢同我和蛇娘，就求到了老祖宗那，之前老祖宗才教訓了我一通……”

    “哎呀！”

    賈迎春真真又驚又喜，看向早已臊的滿麵通紅的賈蒼，道：“蒼兒，你父親的可是真的？”

    賈蒼到底沒有讓賈環失望，沒有推卸，當然，也不排除他選著賈迎春在的好時機，噗通一下跪下，道：“爹，是兒子的不好，不該瞞著爹！

    隻是，兒子真的喜歡桑娘，求爹爹成全……”

    “你再一遍，誰？”

    賈環腦子一個恍惚，隻覺得這個名字熟悉，便擰眉問道。

    見他如此，賈蒼臉又白了分，賈迎春忙道：“環弟，快別唬著孩子了，有話好好……”

    賈環搖頭道：“不是，我就是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賈蒼忙道：“爹，就是當年您侍奉太上皇南巡，在洛陽城遇到的那一家子，桑娘啊！！”

    賈環聞言，麵色古怪起來，微微俯身看著賈蒼，道：“那年，你才五歲啊……”

    “噗嗤！”

    賈迎春忽然笑了起來，周遭早已快這段八卦憋爆掉的的們，更是大笑不已。

    賈蒼惱羞成怒，回頭狠狠瞪了那群弟弟妹妹們後，又幽怨的看了眼大救星賈迎春一眼，方對賈環正色道：“爹，兒子不是渾賴紈，是真心的。”

    賈環冷哼了聲，道：“這件事以後再……你三姑母他們到了，準備迎著吧。”

    ……

    遙遙兩艘海船，順著燈塔的光亮，緩緩行馳而來。

    賈環負手而立，目光溫和的看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