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陛下的滄海遺珠，有什坐不得的。”李鶴笑著替她擺好墊子，又躬身向趙佗道：“武王對姑娘養育之恩，老奴先替陛下謝過武王了。”&l;/p&g;

    完上前一揖，要向趙佗磕頭。趙佗知道他是劉邦身邊最信任的大太監，輕易不肯離身。旁邊的趙弗見他笑容勉強又自持身份不願去扶，於是趕忙上前一步托住李鶴手臂：“公公不必多禮，我義父最是慈愛，所以便收養了好些孤兒，無意遇到公主，也是南越與大漢的緣分。”&l;/p&g;

    大漢……公主……&l;/p&g;

    她反反複複的在心底念著這幾個字，念起來卻極是生澀拗口，那樣遙遠的身份，她從未想過有一日要去觸及。&l;/p&g;

    她如果是公主了，是不是一句話，就可以令陸家給母親陪葬？&l;/p&g;

    思及此，極是曾經對寶座上那人怨到極點，亦是抬首，微微笑了，明豔無雙，滿室豁然生香。&l;/p&g;

    趙弗即使站的那樣遠，她也可看到他眼中的欣慰和溫情，心底的甜蜜像一張網似的將&l;/p&g;

    她纏繞住趙弗，從來都對她這樣好。&l;/p&g;

    “不過，有一事還需勞煩公公向陛下稟奏。”下首的趙佗看了一眼白淼，忽然道。&l;/p&g;

    “武王請講。”&l;/p&g;

    “這個……”趙佗清了清嗓子：“原本兒女的事，不該在這，可是王怕公主這一去，以後就再難見麵了。”&l;/p&g;

    白淼聽他這樣一講，壓低了聲音，難為情的嗔道：“義父！”&l;/p&g;

    趙弗臉上亦是一紅，卻聽趙佗繼續講道：“公主雖未及笄，卻已經有了婚配之事。”&l;/p&g;

    此言一出，李鶴臉色立刻變了，交叉跌在身前的雙手驀地放了下來，整個上身都向前傾去，失態道：“什？”&l;/p&g;

    這又不是什很奇怪的事，沒有及笄的女孩子即使定下一門親事，在當時也是很普遍的，更何況她品貌俱佳，還有著南越王義女的身份，在這個含苞待放的年紀，若無人問津，除非是個鍾無豔。&l;/p&g;

    她心中一沉，正要話，就見趙弗向她搖了搖頭，這分明是示意她不要衝動。她剛剛重新跪坐下來，李鶴的聲音便旋即恢複如常：“姑娘若是金枝玉葉，婚姻大事，自然不可輕率。”&l;/p&g;

    “那我若不是呢？”她聽到這，不由斂了斂裙裾，端直了脊背。&l;/p&g;

    “等到了長安，滴血驗親之後，公主身份便可昭告下了。”李鶴轉頭向她深深一鞠：“此番陛下沒有大張旗鼓的派人迎接姑娘，也正是這個意思。”&l;/p&g;

    滴血驗親，她一時，如此要將母親置於何地？&l;/p&g;

    若她是真正的公主，豈不告訴世人，當年阿凝的確和劉邦有過露水姻緣。即使生下一個龍女又如何？也不過是個野孩子。&l;/p&g;

    若不是公主，巴巴的跑去，豈不更加難堪？&l;/p&g;

    光想著為母親報仇，卻沒有想到這一層。她默默的起身，褪下華貴的外袍，環視眾人：“我不會去滴血驗親的。”&l;/p&g;

    眾人自然不知道一時之間她轉過了許多心思，不由得大為驚詫，趙佗沉吟片刻，道：“茲事體大，怎能不慎之又慎？”&l;/p&g;

    她搖頭，垂首，竭力掩飾自己臉上

    的不悅。母親阿凝是那心高氣傲的人，即使當年在陸府受盡冷眼，也不曾向陸賈告饒，更不曾向外人哭訴半句，她要是知道了，一定會覺得屈辱和傷心罷。&l;/p&g;

    嶺南五月的氣其實已經很熱了，她脫了外袍，總算覺得有絲絲涼意，頭腦也漸漸清晰起來。&l;/p&g;

    這個季節還能聞到杏花的香氣，新落成的大殿外種植了很多杏樹，遠遠望去，盛開的花朵春意無限，如胭脂萬點，紅霞漫。&l;/p&g;

    以前因為身份曖昧，一直沒什機會進入到這，如今進來了，又將很快離開。不過自己始終都相信母親是在某一處看著她，陪著她。&l;/p&g;

    “我若去了，今後難免被人輕視。”她吸了一口氣，鼻尖隱隱花香纏繞。&l;/p&g;

    李鶴大概是聽明白了她話中之意，湊上前輕輕道：“隻要陛下愛憐，又有誰敢對姑娘不敬。”&l;/p&g;

    “公公，請轉告陛下，多謝惦記了。白淼的家，就在南越，舍不得離開義父身邊。”&l;/p&g;

    李鶴見她神態決然，不好把話得太開，隻拿一雙眼上下將她打量一番，慈祥之外更透著不露痕跡的精明。&l;/p&g;

    “即使姑娘並非帝裔，來日也可做得人上人。”李鶴在她耳邊幹笑兩聲，安慰似的一揖。&l;/p&g;

    她有些不明就，隻得轉頭去看站在武王身後默默的趙弗，隻見一身平常青衫的趙弗，腰間掛了白玉笛子，站在那挺拔如修竹，神態高華，卻是嘴角微沉，臉色鐵青。&l;/p&g;

    趙弗看了她一眼，像是有些尷尬似的將臉轉向別處去了。&l;/p&g;

    她忽然也有些生起氣來，自己明明就是詢問他該如何應對，他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莫不是真希望她去了長安，做了公主，好助他和義父成就南越？&l;/p&g;

    她可沒那樣的野心，也沒那樣的本事。別人都隻道她平常麵冷心硬，其實隻有自己才明白也就再尋常不過。她平生惟兩件事最看重，一是報仇，而是安安穩穩的嫁人過日子。&l;/p&g;

    當年武王私下為二人做媒，自己麵上雖然是無所謂的樣子，其實心不知道有多歡喜……&l;/p&g;

    當有一為母親報了仇，而趙弗不嫌她雙手染血，還願意娶她，那她一定要縫製一件這樣的衣裳，把一個全新的自己，完完全全的交付於這個男人。&l;/p&g;

    而趙弗，似乎根本就不明白或許他和義父一樣，也很看重自己的公主身份罷？&l;/p&g;

    那如果她肯做那個屈辱的滴血驗親，結果又非龍裔，那他還要這個身份不清不楚的妻子嗎？無論哪種結果，他是否都會一如既往，不離不棄？&l;/p&g;

    她站在高台上，穿著一身紅色的裙子，任由淚水模糊雙眼，而趙弗的臉，在一片水霧中越加看不清楚。&l;/p&g;

    “弗哥哥……”隔著眾人，卻像是邊那遠，她伸出手去拉趙弗，卻見他麵無表情，驀地轉身離去。&l;/p&g;

    “為什您剛才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蜜紗的手貼上夜展堂胸膛那個淡紅掌印，略略比了一下，比自己的手要一些……到底是哪個女人膽敢這用力扇他一巴掌？修剪得精致無比的指甲有一下沒一下的劃過他胸口，試圖再次這個悶悶不樂的男人。&l;/p&g;

    “不是，我很喜歡。”蜜紗將下巴擱在他心口的位置，濃密的黑色卷發傾斜而下，灑滿他的胸膛：“隻是覺得您沒有以往那熱情呢。”&l;/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