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都沒做？眼睜睜地看著？這多年，我們的一舉一動被監視著，你不會不知道。父親母親在這件事情上做了多少，又承受了多少你根本不知道。從不求人的父親去向伯父低頭的樣子，你見過嗎？母親跪在母族一脈麵前苦苦哀求的模樣，你又見過嗎？你以為你的賜婚從何而來，你以為這門親事，聖上僅僅是為了警告大伯父？要他收斂些？你我心都再明白不過，有些東西是碰不得的！”

    “我知道你們做了許多，可我不想做個廢人，我也可以做些什，也可以為了言佑，為了錦姨，為了傅叔，為了傅家那百條人命做些什！”蕭樂然太過激動，喊得有些聲嘶力竭，眼淚簌簌的往下落，樣子猙獰。

    “你能做些什？你又要做些什？家心心念念的護著你，你倒好，哪去不得，你偏要去哪。你大約以為昨是自己偷跑出去的吧？你以為自己很有本事？整個府上的守衛會獨獨都在酉時輪崗？大家都是傻子嗎？那是父親授意的，他總是怕你心苦，他拿著全家的性命在賭，為你在賭。你昨日回來，家燈火通明，你以為那是在幹什？”

    原來真的是……蕭禮然看著這個唯一的妹妹，半晌未接著：“傻丫頭，放下吧，若總是拽著執念，你的下半生又該怎樣渡過。蘇家那子，我幫你看過了，是個可以依靠的人，雖是文弱了些，但依他的品性，萬不會讓你委屈的。”他扯過蕭樂然的娟子，擦著她的淚痕，“他是個心性單純的人，你不要去利用他，放下過去的所有隻管好好的和他過，知道了嗎？”

    “嗯……”他輕輕拍著蕭樂然的背，任她在懷聲嘶力竭的哭。這場景是再熟悉不過的，時候她摔跤的時候、挨父親責罵的時候、被人欺負的時候、言佑永遠離開她的時候……蕭禮然總是這樣抱著她，安安靜靜地拍著她的背，直到她安靜下來。

    “好了？不要隻是不鹹不淡地應著我，哥哥希望你快樂。”他摸摸妹妹的頭，從懷拿出一封信，“井錫來過。”罷，大步流星的走了，清輝下的他，今日顯得有些溫暖。

    “隻盼你好，若是悔了，何時我都在。”蕭樂然轉身點上蠟燭，燃了墨紙。哪有什悔，再不會悔了。她走出屋子給自己斟了一杯桂花釀，對著院的大樹舉杯而起。

    “為了明日的大婚，我敬你。”

    “為了往日的陪伴，我敬你。”

    “為了種種的真相，我敬你。”

    “……”

    也不知喝了多少杯，漸漸的眼前都有些模糊了，嘴含糊地念著：“言佑，我要嫁人了……”

    初八這日果真是個極晴好的日子，漫的飛雲奔騰而過，微風拂麵，透著窗戶蕭樂然也感受到了她的柔和。自早上起床以來，蕭樂然就像個綁著繩子的布偶，被一行人從破曉折騰到光。臉上塗塗抹抹、頭發被豎起盤繞、身上的衣服一層又一層。

    忍冬不住的幫她擦著淚水，“姐！人家姑娘大婚流淚是因為不舍，您倒好了，打著哈欠不住的流淚，也不怕人笑話！”

    被這一，蕭樂然真是怒不打一處來，“還笑話？昨日被你那般折騰，又是塗抹又是嘮叨的，換你你還能容光煥發、兩眼放光嗎？”

    “也不知是誰，新婚前夜還喝得朦朧不知……您歸，頭和身子別動。”罷用力的緊了一下衣服，疼得蕭樂然直咬牙。

    正描著眉，便聽到門外丫頭們的聲音：“老祖宗，您慢些，您慢些走……”

    蕭樂然想回頭看看，但礙於剛才扯頭發的痛楚還沒退下，硬生生地忍住了。

    “樂然啊，怎眼睛紅了？祖母也一萬個舍不得你，不哭不哭，以後要是蘇家那子欺負你啊，祖母絕饒不了他！”她邊邊擦著蕭樂然的眼淚，完全不顧自己已是一臉淚痕。餘光處蕭樂然再一次看見了忍冬不屑的表情——毫無羞愧。

    “祖母……您別哭，往後我回來看您。”

    “傻丫頭，不許回！這話以後可不能再了，定要和蘇家子過好日子。”

    “祖母放心，樂然明白。”

    “來，祖母給你梳頭。”著拿起梳子，一邊梳一邊：“一梳梳到頭，二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發與齊眉……”梳完，忍冬給蕭樂然帶上了厚重的鳳冠，壓得她頓時脖子一縮。

    “姐，迎親的隊伍要來了，您請起身穿上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