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童匆忙趕到絮鳶身邊時，絮鳶的神智已然極不清晰了，蘇童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她從來都是英勇神武的，如今這般模樣，當真讓他心有些不適應。正在他猶疑之際，以休的手已然伸了過來，他拽著蘇童的領子，怒聲喝到：“你還愣在那做什？她流了那多血，你還愣在這做什？”

    蘇童素來是知道以休的心思的，故而如今這般的冒犯他也未曾放在心，他輕輕拍了拍以休的手道：“你鬆手了，我才能去不是？莫急莫急，一切有我，兄弟，信我！”

    以休被這話得愣了一下，蘇童也沒什時間去搭理他，趕緊拿開了他的手，疾步走到了絮鳶的身邊，他放下藥箱，伸手便要將箭先折斷。

    絮鳶已然沒了什意識，卻在這一瞬間，不隻是什力量趨勢了她，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伸出滿是血跡的手，一把抓住了蘇童，“不要……斷。”

    蘇童的手在半空中猶疑了片刻，他回頭看著以休，又再一次檢查了絮鳶手上的部位，他的腦袋極速地轉了幾圈道：“以休，趕緊去請示公子，這箭若是要整個取出來，我隻有三成把握保住絮鳶；若是折斷取出，那便是個尋常的手續，萬無一失。”

    以休聞言大步流星地跨著步子，蘇童看著以休決心“咚咚”直跳，這一刻，時間都變得有些慢，在這兩個男人心都在劇烈跳動的時候，床上的女人將自己的嘴唇咬破，用痛感來換得最大的清醒，她抬起手，雙手握在自己的胸前的箭上。一瞬間，坐在她身旁的蘇童，全身都被灑濺的，全全是絮鳶的心頭血。

    “絮鳶！！！”蘇童被那一身的熱血驚得繼續不得呼吸，他回頭看著眼前那個血如柱湧一般的女子，親手拔了自己胸前的箭卻未曾露出半聲嘶喊的女子，她一隻手捂著自己的傷口，一隻手將箭遞給蘇童道：“給……給公子。”罷便在一片黑暗中沉寂了下去。

    蘇童迅速接過絮鳶手中的箭，“以休，快，送去給公子，這有我。”

    以休接過箭的手不斷的顫抖著，嘴吱吱唔唔的一直著些什，沒人聽得清他在什，也沒人在意他在什，所有的目光都在絮鳶的身上，在竭力保住絮鳶生命的蘇童的手上。

    褚橈伸手拿過了以休手上的箭，“就在這等著吧，我去。”

    以休握了握手中的箭，未曾按照褚橈的話去做，褚橈看著他道：“以休？”

    “公子是有什事對吧，這樣危險的事為何要讓一個姑娘家去？我可以，你可以，這府上所有的男子，寺的眾多弟兄都可以，為何偏偏是絮鳶，為何偏偏——”話未完，他已然沒了力氣，他慢慢地跪在地上，抽泣見低頭看著手中那把滿是血跡的箭，心那一刻是何等的痛。

    褚橈是個粗人，對人人心的了解自然是沒有蘇童那般細致的，他急著去複命，便隨意地答了一句：“公子自有定奪。”罷便一把拿過以休手中的箭，轉身便向蘇遲默的所在走去。

    以休在這漆黑的夜，看著褚橈毅然的背影，嘴的話終究是叫人聽清楚了，“自有定奪，自有定奪……人的命就是這般被定奪的嗎？”

    他起身跟在褚橈的身後，步子淩亂，頭發在風中肆意飛舞，遠遠看去當真像個瘋子。

    褚橈走到書房時，蘇遲默正在彈著綠綺，樣子淡雅如風，他看到褚橈已然站在門前，手拿著那把滿是鮮血的箭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蘇童在她身邊吧？”

    “在。”

    “去把這箭弄幹淨了，去做你的事吧。”

    “是。”

    以休站在門外黑暗處，未有動過一分一毫，哪怕是褚橈走出門的那一瞬，也未曾發現有什不對勁，以休似乎真的就融入到這一片黑暗之中了，在那消融，消融到未有一二。

    褚橈雖是個粗人，但是幹起活來也是細致的，這箭洗淨了他才發現為何蘇遲默定是要這支箭了，他拿起箭轉身朝著馬廄跑去。

    蘇遲默看著遠去的褚橈，頓了頓輕聲道：“那冷，在門外做什？”

    見沒什動靜，蘇遲默起身便走出門外，他看到以休蹲在牆角，半蹲下身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道：“進來吧。”

    以休抬頭看著他，不過一瞬，以休的眼已然滿是血絲，那犀利的眼睛直直地看著蘇遲默，蘇遲默扶起他，“走，我們去看看絮鳶。”

    以休依舊沒什動靜，蘇遲默也沒再扶起他，徒坐在地上，看著空簌簌地又飄下的白雪。

    許久未有動靜的以休方是被人狠狠擰了一把才終於有了動靜，“公子——”

    “嗯？”

    以休頓了頓，抬起手撐了撐自己的身體，“我們去看絮鳶吧。”

    蘇遲默回頭看了一眼以休，輕輕點了點頭，二人起身而去。

    約莫是同一時刻，苒苒已然收拾好了包袱，她在的宅子左右踱步，朝虞走進那宅子的時候，一眼便瞧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