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隻如初見。
文化程度還算可以的連,是知道這名傳千古的詩句的。
可是,當他看到鳥都不鳥他,將腦袋深埋於搪瓷碗中的三人,頓時就感覺這句話,就特是在扯淡。
且不那兩個不認識的人,就自己的師弟蘇洛,為何也是這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
他很好奇搪瓷碗中究竟盛放著何等靈丹妙藥。
於是,他隨手將行李放在門邊,堂而皇之地走到蘇洛的身邊,將目光投射到搪瓷碗,卻驀然地瞪大了眼珠——
“這!這”
他看到,有人臉那大的搪瓷碗,裝滿的是熱乎乎的白米飯。
當然,僅僅是白米飯的話,自然算不得什。
可是,白米飯之上,竟鋪著厚厚一層的土豆燒豬肉。
醬色油亮,層次分明
好吧,這隻是連眼的食物。
事實上,覆蓋在米飯上的菜,土豆塊不是整齊的塊,表麵上有些坑坑窪窪的,顯然不是當年的新土豆,至於令其垂涎欲滴的的紅燒肉,也多半是大肥肉,瘦肉塊幾乎寥寥無幾。
不過即便是這樣,連還是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八十年代末,雖然絕大部分祖國人民,已經脫離了溫飽線,但距離如今富足的康生活,倒是差著十萬八千。
譬如這份在如今尋常快餐店,都不好意思拿出來賣的土豆燒豬肉,卻讓幾人吃得是如癡如醉,仿佛是人間絕世佳肴一般。
“戰友,這是從哪弄的?”
連並沒點破他和蘇洛之間的關係,而是急於詢問這飯是從哪兒來的。
而蘇洛專注於手中的搪瓷碗,並未什,反而另一個麵相憨厚,話帶著濃重鄉音的夥子,對連道:
“這是首長慰問送的加餐,你的那份在暖氣片上。”
連聞言,順著話之人手指的方向,果然見到有一個搪瓷碗,上麵扣著個蓋子,放在暖氣上。
二話沒,連飛速衝到了暖氣前,掀開碗蓋,聞著誘人的香味,趕忙抱著碗,從行李之中拿出了一雙筷子,也不顧別人的目光,隨意坐在床前就大快朵頤了起來。
而當他吃的正香的時候,其他三人卻已將搪瓷碗最後的一個米粒也給吃掉,而後,仿佛是默契一般,三人什都沒,就這靜靜地看著連。
“你們有什事嗎?”
連感受到了尷尬的凝視,放緩了手中筷子撥飯的速度,含糊不清地詢問了一句。
不約而同的,三人都是搖了搖頭,然而卻依然沉默著注視著連。
媽的,難道老子臉上有朵花嗎?
連臉上帶著溫潤的笑意—雖然這抹笑意與他的吃相極為不符。
然而,他心中想著車上聽到的話,心中頓時認出了其餘兩個人——
長的黑黑瘦瘦的,操著一口標準河東方言的青年,必然就是陳平,而另一個看似無害,但眼神中偶有精明一閃而過的,則必然就是葉遠飛。
風卷殘雲之間,連吃光了搪瓷碗的蓋飯,將碗筷洗漱完畢以後,便爬到了還空著的上鋪,安靜地躺著。
他並沒有與蘇洛打招呼,而以蘇洛那隱隱孤傲的性格,也不可能主動跟他打招呼。
於是,兩人便裝作不認識一般,彼此間也沒什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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