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南木南”江嬋衣泣不成聲。
而木板床上的那個少年卻已經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木南和她雖然不是親生姐弟,但他們一起分食而活,一起挨餓受凍,在一塊相依為命,他們早已經是這個世界上關係最為親密的親人。
少年雖然年紀不大,卻有著一雙巧手,做得一手好竹編,他既編些竹籃、竹筐什的拿去賣給平常百姓人家作家用的盛具,偶爾也會編一些螞蚱、喜鵲之類的玩意,拿到城去賣,總是會有些孩童想要買的。
他曾在編織竹篾的時候抬起頭來,眼睛映著空,歎了一口氣道:“要是我們能像上的鳥兒一樣,想飛到哪去,就能飛到哪去,那就好了。”
嬋衣聽了,剛想要安慰他幾句,他卻又自己笑了起來,將手上的活兒暫且放下了,跑到一邊去削削搗搗,弄了一個竹蜻蜓出來。
“我們雖然不能飛,但可以讓竹蜻蜓代我們飛啊,竹蜻蜓飛得很高的。”
這句話的時候,少年的眼滿是認真。
“嗯,好。讓竹蜻蜓代我們飛。”
其實她也明白這不過是自我慰藉的話語而已,貧苦人家的孩子總是要懂得更早一些,更何況是孤兒。
如今木南也死了。
她身邊的親近的人一個一個地都離開了自己。
她曾經見過很多人的死亡,和藹慈祥的王婆婆是死於疫病,出江捕魚的劉叔和漁船一起永遠地沉沒在了江底,會翻花繩的翠娘姐姐“嫁給”城大戶的第二屍身便被抬了出來
何其不幸——
而活下來的她到底算是幸還是不幸呢?
娘親曾經感慨過: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地是至公無私的,不會對誰特別好,也不會對誰特別壞。
那神仙呢?神仙也是至公無私的嗎?不因為你是善人而優待於你,也不因為你是惡人而懲戒於你?
外麵傳來的巨獸的怒吼聲愈發震耳了起來,仿佛要震動地,將那山河湖海全都翻騰攪亂了去。
出奇的,嬋衣並不感到十分的害怕,不如她已經沒有什可害怕的了。
狂風倏地一下把木門吹開,冰涼的雨絲混在風中向屋吹了進來。
是挺冷的。
少女紅著眼眶,往手心哈了一口氣,搓了搓血絲未幹的手,定了定神,向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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