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之外,大堂上坐著的差不多已是大漢朝最聰明的腦袋,群策群力,增缺補遺,就一會兒工夫,劉徹所需要的章程就被拿了出來,而後以詔令的形式下發丞相府,由丞相府負責實施。
下過詔令,就見劉徹突然從榻上直起身來,正襟危坐,之前掛在臉上的笑容一下子不見了。一掃堂下眾朝臣,劉徹肅然道:“對匈之策,諸卿可有計議?”
朝堂上一片安靜。
再掃群臣,劉徹冷然道:“爾等食朝廷俸祿,便是這般為朝廷效命的?——嚴助,你來。”
“喏。”嚴助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到堂上,向劉徹揖上一禮,而後開口道:“稟陛下,臣下以為,我漢家雖國力遠在匈奴之上,然軍力不能與之相等。匈奴遊牧四方,常年征戰,控弦之士不知凡幾,若與之野戰,我軍並無勝算。我軍長於守城,故而臣下以為,邊境之地可多築城池,以城據守,防止匈奴滲入,此其一也;其二,斷邊市,嚴禁中原所產流進草原,以資匈奴;其三,加強武備,待時機成熟之時,便於之展開決戰。”
“何謂時機成熟之時?”劉徹冷哼一聲,對嚴助道,“你下去吧。”
“喏。”一聲,嚴助行上一禮,而後退下。
即便是我也聽得出來,嚴助這是再炒冷飯。就我所知的曆史,自劉邦征伐匈奴,被匈奴圍在白登山打得滿頭是包,連命差點都沒了,之後幾任皇帝都采用的是與之類似的策略,隻不過邊市並沒有禁斷,另外時不時的送一個公主過去,謂之“和親”。
“眾卿皆無話與朕?”聽得出,劉徹這個時候很生氣。
“魏其侯,你乃三朝老臣,你來與朕。”劉徹直接點名。
“喏。”竇嬰走了出來,行上一禮之後,開口道:“陛下,嚴大夫方才所言,臣大體認可,然斷邊市一條,臣下以為有商榷之處。臣下以為,若斷邊市,我漢家便失去戰馬來源。雖‘蓄馬令’之下,民間積馬無數,然民間之馬隻可用作輜重之用,不可用之戰。故而臣下以為,斷邊市一途不可取,隻需添加手段嚴防鹽鐵流向匈奴便可。”
“除此,魏其侯可另有計議?”劉徹問。
竇嬰揖禮,“請陛下恕臣愚鈍。”
“未曾想,當年被父皇稱作國之柱石的竇大將軍,亦不複當年之勇,朕,好生失望!”劉徹一聲長歎,而後看著竇嬰,冷冷道,“魏其侯,你回去吧,日後朝議你不必再行參與,便在家頤養年。”
竇嬰長身揖禮,“臣下謝過陛下,臣下告退。”
完,竇嬰直起身,轉身出了朝堂。
“李息、公孫賀、李廣、程不識、公孫敖,你五人皆帶兵之人,與匈奴一戰,你等可有應敵方略?”
五人中,除了公孫敖之外,其餘四人之前我都見過。五人中四人低下頭來,默不作聲,李廣卻一下子站了起來,走到堂前,對劉徹道:“請陛下予末將一支兵馬,末將願領軍與匈奴決死一戰!”
“勇氣可嘉,然為無謀之舉,你退下吧。”
“陛下——”
“退下!”
“喏。”李廣很是不甘的退回座位上。
追隨李廣的目光正要收回,卻發現,所有朝臣都半低著頭,像是在找地上有沒有螞蟻如此舉動,除了怕被劉徹點到名,更是在向劉徹表示他們的屈服。
一看這情形,我就知道要糟,我現在的樣子落在劉徹眼,豈不成了眾人皆醉我獨醒,簡直在找死!我趕緊低頭,將目光投向了地板。
可還是晚了,視線剛一垂下,劉徹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夫子可有計較?”劉徹問道,聲音中聽不出任何情緒。
沒有情緒的劉徹才是他最可怕的時候,至少他這一刻給我的感覺是這樣的。
“一群王八蛋!衛青也是王八蛋,都沒給我一個眼神提示一下。”我暗恨。
計議不是沒有,當然有。怎也是來自兩千多年之後,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太祖的遊擊戰,根本就是為匈奴人量身定做的,要再加上殺光搶光燒光,酷炫得不要不要的,可我會嗎?
當然不會!至少現在我肯定不會。我要一,以劉徹先前向我展示出來的“曖昧”,隨便一個借口便可將我留在宮,比如促膝而談什的,有了促膝而談,接下來的大被同榻也就順理成章的一件事……大被同榻不是不可以,但得是衛子夫。
“臣愚鈍,讓陛下失望,臣下惶恐。”著,我的身子趕緊往地上一趴——“漢武大帝”都是這樣演的,希望胡導演沒有玩我。
就聽劉徹輕歎一聲,似乎對我很是失望,“夫子初涉朝議,惶恐之舉亦在情理之中,參與幾次夫子自會習慣。今日朝議便到此,下次朝議之時——”
到這,劉徹的聲音突然一寒,不無威嚴道:“眾卿若再令朕失望,朕,定不會讓眾卿失望——退朝!”
話音落,一旁一個閹宦扯開公鴨嗓音叫道:“退——朝!”
……
出了宣室殿,外麵已大亮,估摸了一下,時間應該在朝的七點到八點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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