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使君與民做主!”
趙破奴剛一被帶出來,飯肆突然奔出個人來,一身的狼藉,臉上全是血,一邊跑一邊還在嘴哀呼道。
到軍官麵前,這人“撲通”一下跪倒在馬前,也不話,就趴在那嚎啕大哭起來。此情此景,便是我這個肇事者也不禁心生惻隱。
馬上軍官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翻身下馬,軍官在我三人麵前站定。目光一掃我三人,而後將視線停留在跪在地上的苦主身上。
“地上何人?”軍官問道。
“稟告使君,民乃……乃此間……主人。”苦主一邊大哭一邊回道。
“可知這二人為何在此生事?”軍官又問。
身為店主,即便事必躬親,眨眼間發生的事情他也不可能馬上知道。所以在聽到軍官這樣一問,苦主聲淚俱下,道:“使君在上,人亦是不知!方才人正於肆中招待食客,這漢子突奔將進來,逢人便打,拆我房門、壞我屋牆、損我肆中器物無數,使君可要為民做主啊!”
“可知何人在你肆中生事?”軍官再問。
“便是此人!”苦主一指趙破奴,咬牙切齒道。
看向趙破奴,軍官厲喝一聲,“大膽狂徒!侍強而淩,無故生事,你可知罪?”
“何來無故?分明此人欺人太甚!”盯著跪在地上的苦主,趙破奴怒道,“我家主公來此用飯,竟被此間奴仆連連驅趕,若非如此,民豈能做出此等狂悖之事……”
“狂徒!”不等趙破奴完,軍官一聲怒喝,“轀輬車為喪葬之所用,向來為商家忌諱,爾等不知收斂招搖於市便也罷了,今,以此為由,故生事端,我豈能任你作惡——來啊,將此人押至一旁,待我問明事由,一並押回中尉署。”
聽軍官一,我知道這下糟了。我一路所過,街麵上的那些眼神總給我一種怪怪的感覺,原來大唐朝的馬車在大漢朝竟作喪葬用,這下麻煩了。隻是事情已經做了,想後悔也都來不及了。
事情是我讓趙破奴做的,讓趙破奴背鍋這種事我幹不出來,而且從這軍官的話我聽出,這鍋也不是趙破奴背得了的,不管趙破奴願不願意,這軍官今是非把我拿下不可。
既然跑不掉,還不如挺身而出,至少讓趙破奴知道我這個主公還是有幾分擔當的。再,我堂堂一中大夫,一國家高級幹部,頂多也就罰點款而已,我就不信一個的派出所所長還敢拿我進大獄。
於是,當軍官的視線剛落在我身上,不等他開口,我便上前一步,對軍官道:“方才之人乃我府中護衛,所行之事受我指使,你且將人放了,一切後果由我承擔。”
軍官一臉玩味,“如此來,你承認你便是幕後唆使之人?”
軍官的神情和態度讓我極其不爽,看樣子他還真拿中大夫不當幹部。迎著軍官的目光,我傲然道:“非唆使,命令耳!本官當朝中大夫,乃皇上親封,你一下官,安敢與上官這般話?尊卑之道你難道忘了嗎?”
這軍官在嘴角向我展露出一種讓人看不懂的笑容來,“我署理中尉署,官職中尉,秩俸中兩千石,銀印青綬——敢問中大夫,你我二人,誰為上官,誰為下官?”
雖然我不知道中尉在武帝這個年代究竟是個什官,可光是俸祿,這家夥就高出我一倍或許還不止——中和比肯定不是一回事,絕對要高級得多,何況還有個銀印青綬。
在這大漢朝,如此高級的官員,竟玩弄起微服出訪扮豬吃老虎這套把戲……要不是收得快,那些即便在大朝也會被叉叉代替的國罵早被我一口給噴了出來。
我還能什?
暗自長歎一聲,我隻得上前一步,向眼前這位中尉揖上一禮,嘴道:“不知中尉來此,下官……實在慚愧。”
“來啊,將中大夫與先前之人一並押回中尉署。”
中尉的口氣很是傲然,超過我先前,即便看不到他的樣子,我也猜得到,他一定是在用一副很是不屑的神情在和我話,並且用一根食指朝我指指點點。
“使君英明!”
“長安城幸得使君在!”
“我等保佑使君長命百歲!”
……四周響起圍觀群眾的陣陣喝彩。
我暗恨,卻無計可施。好漢不吃眼前虧,我要頑抗下去,這中尉絕對揍我沒商量,而迎接他的一定是那些圍觀群眾更加熱烈的喝彩。
一片喝彩聲中,幾個士兵走上前來開始執行程序。其中兩個將一根粗麻繩搭在了我頸背上,另外兩個扭住我的胳膊準備往後掰,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一片喝彩聲中響起——“怎會是夫子?”
衛青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我突然有一種就要熱淚盈眶的感覺。下意識地,那句“大人救我”的台詞差點脫口而出,好在最後我忍住了。忍住的原因,是因為我突然想起,這句台詞的角色一般都是反派——我怎可能是反派?當然不是!我不過是犯了一點錯而已。
陣陣“讓開”“讓開”的斥聲中,衛青從人群中走了過來,眼睛紅紅的,也不知道是剛哭過還是昨夜沒睡好。與衛青一道進來的,還有一個身材麵相十一二歲左右的少年,就跟在他身邊。
到身前,衛青很是客氣地一揖禮,對我道:“衛青見過夫子。”
麵對衛青的恭敬和問候,我就是想裝不認識都不可能,可又不知道衛青現在到底是個什官,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隻得尷尬並且含糊一聲,“衛……那個……巧啊……”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