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像一張巨大的網籠罩在束府上空,窗外秋雨連綿不絕,此時已近午夜,萬俱靜,唯聞窗外窸窸窣窣的雨聲,風吹樹葉的沙沙聲。林氏睡到後半夜的時候忽然被一個噩夢驚醒,最近一段時日林氏身上不大好,晚上睡不安穩,好不容易睡著了又開始做夢,每每都被夢吵醒。但先前做的那些夢都沒有剛才那個可怕,她夢見星遙手上抱著一個血嬰,她問星遙,這個孩子是誰家的,星遙這是他兒子,林氏見孩子渾身是血就要給他洗洗,伸手去接星遙手上的孩子,接過來抱在懷一看,見孩子的肚子是開著的,五髒六腑清晰可見,一顆血淋淋的心髒噗噗跳著。
林氏從來沒有做過這可怕的夢,被驚醒了之後也不敢叫醒上夜的丫鬟,一個人坐在床上平複心緒。林氏越想越覺得害怕,遙兒手上抱著的血嬰居然是他的兒子,莫非這是不祥之兆?遙兒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一生下來老太太就疼的什似的,從到大沒有吃過一點苦,一個人如果生活得太順利了,不知哪一會栽個大跟鬥,莫非遙兒一生的不幸應在所生的孩兒生上?有些孩子是克父母的,遙兒手上抱著的血嬰難道就是來克他的嗎?想到這林氏在床上再也坐不住了,她翻身下床。
就在這個時候香香正好起來解,見姨母背對著自己不知在摸索些什,就走了過去。
“姨母。”香香叫了林氏一聲。
林氏聽是香香的聲音,笑道:
“這盞燈太暗,我想找鞋子一點都看不見,你眼睛尖,幫我把鞋找出來。”
其實鞋就在林氏腳底下,林氏居然還找不到,香香覺得姨母似乎心不在焉。
“姨母,鞋就在你腳下。”經香香這一提醒林氏才總算找到了自己的鞋。
“我真是老了,非但手腳不靈便,連眼睛也不行了。”
香香扶林氏在椅子上坐下,:
“姨母是做噩夢了嗎?我見你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
林氏見香香不是外人,把剛才做的夢對她了,香香聽了,訝然失聲道:
“手懷抱血嬰恐有血光之災!”
林氏默默點著頭,:
“你四表哥從在蜜罐長大,別大風大浪,就算苦難都沒有經曆過,因此我琢磨著他人生的轉折點會不會就是自個的孩兒?若生出來的孩子不爭氣做父母的不知要受多少罪。”林氏著又歎氣。
香香見狀對林氏:
“我去許半仙那給四表嫂算過了,一直沒敢告訴姨母,許半仙四表嫂克夫,八字硬,將來生的孩子恐怕會不好。”
林氏聽了香香的話,有一種汗毛倒豎的感覺,她拉著香香的手,顫抖著聲音道:
“許半仙真的是這的?”
香香對林氏點著頭道:
“許半仙的確是這的,如若姨母不相信,可以自己去問他,我不敢弄虛作假。”
林氏深信香香,怎會懷疑她騙自己。林氏半不言語,神色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香香見了,握住林氏的手,道:
“都是我不好,我知道跟姨母了,姨母肯定會難過。既然事情都已經這樣了,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混下去,姨母一心向佛,希望佛祖保佑四表哥不要有事。在這香香要一句不好的話,既然四表嫂是這樣的命,生出來的孩子又克父母,那就幹脆不要生,四表嫂若賢惠是不在乎丈夫三妻四妾的,將來過繼一個妾室生的兒子過來當親生的養也是一樣的,姨母,你我的對嗎?”
林氏歎了口氣,對香香道:
“你的辦法到不錯,隻是你四表哥不會答應,你還不知道,你四表哥有多喜歡你四表嫂,算了,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唉——”到這林氏又長長的歎了口氣。
香香見姨母四表哥很喜歡四表嫂,打從進府到現在她已經不止聽見一個人這,香香勸林氏睡下,她自己也回到暖閣睡了,但卻怎也睡不著,她恨婧姝,在心詛咒她,巴不得現在就把她從四表哥身邊攆走。
第二日林氏忽然覺得身體不適,婧姝替她把了脈,幸好不是大病,隻是因時氣所感,感染風寒,開一劑發散的藥,多加休息就好了。婧姝前腳剛走,何敏捷就來了,煙見大少奶奶鐵青著臉,心想,她不會是來尋事的吧,太太喝了藥剛躺下,若把太太吵醒了可如何是好。
“大少奶奶快請屋坐。”煙笑著迎了出去。
林氏並沒有睡著,她聽見何敏捷進來的聲音,心下喊,她這個時候來幹什?
何敏捷站在林氏窗下,罵了起來:
“有本事轄製我,沒本事管自己的兒子媳婦,兩個人在婚前就已經好上了,男的給女的玉佩,女的給男的扇子,告訴你們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瞞得再牢都有漏風的一。”
煙見何敏捷舊事重提,生怕太太受不了刺激一病不起,悄悄的讓屋的丫頭去告訴大太太。丫頭去了一會兒來了,大太太不在家,煙急得六神無主:
“這可如何是好,大太太又不在,又不能告訴老爺,她站在窗下罵,太太聽見了還不氣的背過去。”煙試著過去勸和,還沒等她開口,何敏捷就劈頭蓋臉的罵了上來,隻見她指著煙的鼻尖恨道:
“你居然管起我來了,我愛什就什,愛站在誰的地就站在誰的地,沒臉的東西,什時候輪到你來管我了,讓開!”何敏捷蠻狠無理,重重的推了煙一把,煙差點被她推倒在地,趔趄了一下,發現有人伸手扶住了她,回首一看,見是四少奶奶,煙看到婧姝就像看到大救星似的。
“四少奶奶——”
婧姝讓她別出聲,道:
“你進屋去看著娘,這交給我。”
何敏捷見了婧姝咬牙道:
“你還有臉出來見人?”
站在婧姝身後的綿綿正想發作,婧姝阻止了她,冷笑著看向何敏捷,道:
“大少奶奶今兒個這是怎了?是跟大娘吵架了有氣沒處撒,還是跟大哥拌嘴了,火氣這大,居然在這撒野。你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
何敏捷衝到婧姝跟前,那架勢就像要打婧姝似的,留著一寸來長的指甲的手指都快戳到婧姝鼻尖了,綿綿再也無法忍受,護在婧姝跟前,道:
“你若敢碰我們家姑娘一根毫毛,我就對你不客氣。”
何敏捷見綿綿不過是個丫頭,居然敢用這種口氣對她話,掄起胳膊朝綿綿臉上打去,綿綿畢竟年輕,根本想不到何敏捷會這野蠻,因此當何敏捷的巴掌掄下來的時候根本毫無防備。但奇怪的是,綿綿並沒有被打到,原來何敏捷的手在半空被婧姝握住了。此時何敏捷怒火中燒,婧姝也窩了一肚子氣,但何敏捷看婧姝了,她的手居然被婧姝牢牢握住,別動,連氣都喘不上來,覺得被婧姝捏著的地方又酸又痛。綿綿見何敏捷一臉痛苦,而婧姝則是一臉威嚴,心下暗自得意,想跟我們家姑娘過招,簡直不自量力,我們家姑娘對人體穴位熟稔的很。綿綿想的一點不錯,婧姝因為捏在何敏捷的穴道上,所以她才會這痛苦,何敏捷的這條胳膊沒有十半個月別想好。
“你,你使詐,真卑鄙。”何敏捷終於嚐到婧姝的厲害。
婧姝淡淡的笑了笑,道:
“起卑鄙誰有你卑鄙,明知道娘在病中,你居然站在這罵她,這不是拿著刀子捅她的心窩子嗎?你若想挑是非不應該在此時、此刻、此地,不如到我屋去,咱們打開窗亮話,你我跟四爺在婚前有曖昧,可有人證?若沒有人證,可有物證?光憑你一張嘴嘰歪難道就能把沒的成有的,把假的成真的,把莫須有的,成實打實的。在這府上最大的是老爺,老爺下麵是大娘,大娘非但是大婦,還是娘這一輩麵最大的,我們這一輩麵最大的是大哥和你,大哥我敬他是因為他行事光明磊落,你——”婧姝到這忽然停了下來,用鄙夷的神色看著何敏捷。
何敏捷見婧姝這厲害,萌生了動用武力解決的念頭,可不爭氣的是胳膊酸痛難忍,別動,就是輕輕碰一下都疼得受不了。
“你,你狠,你有種,我現在就去找大夫,我的手被你廢了,不會這容易放過你,我一定也要廢了你一條胳膊,這樣才能消我心頭之恨。”
婧姝冷笑著道:
“我廢了你的手,有誰看見我廢了你的手了?你把這個證人給我找出來,若沒有證人,就是你含血噴人。況且你給誰聽誰會相信憑我一個弱女子廢得了你的手,你這不是在夢話嗎?。”
何敏捷氣得一佛升二佛出世,帶著紫芋落荒而逃。
“大少奶奶快去請個好大夫來仔細瞧瞧手吧,若落下殘疾什的可就不好了。”綿綿見何敏捷一臉痛苦之色,還不忘奚落她。
婧姝見了,笑道:
“壞透了的蹄子,都什時候了居然還挖苦人家。”
綿綿正想什,見煙站在門口朝她們招手,臉上盡是焦慮之色,知道太太的病情可能有變化。果真不出婧姝所料,林氏捂著胸口喊心口痛,婧姝立即給她把脈,見婆婆脈象紊亂,時而細若遊絲,時而起伏奔突,婧姝命人拿人參來給林氏含在舌頭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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