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涼的婺村燈火盡滅,趙成自己一人走在街道中央,村口的的火槐發散出的幽綠火光將趙成的影子拉得老長。
一位老人拄著拐杖蹣跚的行走著,從趙成旁邊走過,頭都沒抬,就好像沒趙成這個人似的。
趙成想打招呼,但剛伸出去的手又情不自禁的收了回來。
最終還是下了足夠大的勇氣,跑了過去。
“吳老伯,是你嗎?你還活著嗎?”趙成輕輕拍了那老人一下。
那老人停下腳步,頭轉了過去,對趙成笑道:“嘿嘿,是我。”他的肩頭竟然沒有隨頭扭動一下。
趙成驚呼一聲,坐在了地上,隨後聽到了來自四麵八方的陰笑聲。趙成環視一圈,隻見無數吳老伯和趙懷山從街頭街尾,屋前房後,甚至地下向趙成包圍而來。
他忽然覺得自己來到了十八層地獄。
“啊!”趙成一聲驚呼,從夢中醒來已是大汗淋漓,背心和皮膚粘到了一起。
趙成自從從婺村出來之後這種類似噩夢就一直跟著他,每晚上都會出現,有時即使白稍一瞌睡,那漫的僵屍也會立即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你醒了,又想起那晚上了嗎?”一名少年在樹上搖晃著腳,從腰間解下水壺拋給趙成。“喝口水吧。”
他的著裝雖然普通但是很整齊,佩劍的劍鞘也很普通,劍柄也很普通,甚至連劍穗也沒有。
“又是你,我根本不認識你,快走,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走啊!”趙成剛接住水壺就扔了回去。
“你不認識我但是我認識你,你叫趙成,對不對,你這人我找對了。”那少年微笑道。
魏鋒自從那發現趙成獨自出走之後焦躁不安,回辰州的時候就一路打聽,始終找不到,回到家更是吩咐祝由魏家的子弟外出尋找。
終於皇不負有心人,趙成還是被這名少年找到。
那少年繼續道:“對了,忘了跟你,我叫魏清,按年齡來,我長你一歲,你還應該叫我一聲哥哥。”
趙成怔在原地,不知該什,魏清扔給趙成一個瓶子,繼續道:“你的鞋子早就磨透了,你的衣服也是,這些我已經在你睡著的時候給你換了,你身上好幾處都化膿了,這是我們祝由特製的金瘡藥,藥效很快的。”
趙成接住那瓶子,遲疑了一下,還是敷在了自己刮傷的地方。
魏清道:“這是大西前線,據逃難的,大西軍統帥張獻忠戰死,大西軍已經不戰而敗,雖有孫可望、李定國、劉文秀、艾能奇四將及時統禦全局,但也抵擋不住韃子的鐵騎,你趕緊跟我回去吧。祝由一脈自古中立,因我們承擔著自古以來的使命,對各勢力向來不偏不倚,因此從未卷入過戰亂。”
趙成道:“未必,自古戰亂莫不是華夏炎黃自己家之事,而此辮子軍非我族類,你怎知祝由依舊可以逃出這場浩劫。”
魏清道:“東晉五胡亂華,漢族子民險些滅族,我祝由不是也流傳至今嗎?”
趙成道:“五胡亂華五族蠻夷也不過是在中原肆虐,而當時此地為東晉領土,自不受到蠻夷之禍。而此戰亂也已殃及道門,傾巢之下焉有完卵。”
魏清還想什,趙成已起身將水壺扔回,道:“我已無家無國,你不必在勸我,我自己有我自己的人生,命運如此,夫當奈何。”
趙成雖然才十四五歲,可是先後經過婺村屍變、山河破碎屍橫遍野,此時他已麵容憔悴,倒像有四五十年紀。
忽然前方隱隱傳來廝打聲,不一時便已經衝到他們麵前。很多難民紛紛向趙成這邊兒湧來,跑得慢的都不是被殺便是被人馬踩踏而死。
趙成不少見到這樣的場景,當下搶過一把刀,又縱身將一騎兵撞下馬,騎上馬反向清兵殺去。
這些清兵本是想屠殺難民取樂,雖然經常碰到拚死抵抗的,但那也是一刀了事,並未想到有這功夫出眾的,因此有的還未明白是咋回事,便已經往鬼門關報道去了。
魏清見趙成見到趙成不要命的廝殺,怕他出事,也衝了進去。
二人年紀雖輕,卻都得到趙懷山和魏峰的真傳,幾十個嘍囉自然不在話下,不消一會兒,便已死了十數個,剩下的見到二人殺人如魔鬼一般,早已經嚇的掉了魂兒,扭頭四散。殊不知,他們殺人時卻沒想到過自己被殺會是這一般慘烈情景。
趙成已著心魔,心中怒火衝,早已恨透辮子軍,此時怎能在眼前放過他們。大喝一聲“駕”縱馬追去。
魏清擔心趙成,也奪過一匹緊追趙成而去。
日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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