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宅。

    慕坐在床頭一側的椅子上，看著躺在床上，罩著氧氣罩，麵無血色呼吸細弱的女孩兒，總是讓人覺得自帶一抹狡詐的雙眸竟也印著道憐惜和鬱色。

    “爺爺。”

    虛弱的強撐著眼皮望著慕，聲音極的喊他。

    “爺爺在。”

    慕下意識的往下伏低頭，緊忙道。

    咧了咧嘴角，像是想笑，可最終因為沒有力氣而放棄，“不喜歡。”

    “什？”

    “不喜歡爺爺不高興。爺爺，爺爺今看到，沒有笑。”

    不知因為疼還是難過，蒼白的眉頭皺緊。

    慕心髒一緊，愣是朝硬擠出一絲笑。

    “爺爺，爺爺笑了，，開心。”

    “……”慕嘴角發僵，伸手輕輕覆在紮著針的瘦削手背上，“有爺爺在，爺爺不會讓離開爺爺的。隻要相信爺爺，不要害怕。”

    盯著慕，孱孱吐息。

    “累了就閉上眼睡覺，爺爺陪著。”慕低聲。

    “……爺爺。”

    “嗯？”

    “想爸爸了。”

    落寞的。

    慕，“……”

    “喜歡爺爺，也喜歡這。可是很想爸爸，想去爸爸的家，和爸爸在一起。爺爺，可以去？”

    雙眼水汪汪的看著慕，嗓音啞且細。

    “身體不好，爺爺這有醫生……”

    “怕。”

    透明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沾濕了蒼白的臉，“沒有去過爸爸的家，怕……死掉了，就再也不能去了。”

    “不會的，不會死！”

    慕握住慕芷的手，聲線竟也啞了分，像是要讓感受到他的決心，眸光堅毅的盯著她，“爺爺過，絕不會讓離開爺爺。爺爺會不惜一切代價治好，讓像其他孩子一樣，健康的成長。”

    “爺爺……”

    低弱的呼吸，“知道好不了了，很快就會死，死了就再也見不到爺爺和爸爸了。舍不得爺爺和爸爸，不想死。”

    慕隻覺心髒揪著疼，這種純碎的隻是痛心和憐惜的感情哪怕在慕卿窨身上都沒有過。

    回到六七年前，慕絕想不到，有一會在一個與自己毫無血管關係的女娃身上，體會到這樣刻骨揪心的感受。

    也許是慕芷太過乖巧貼心，太過簡單幹淨。

    也許……是他真的老了。

    所以才會對本該嫌惡厭棄的背叛自己兒子的女人的孩子生出如此深厚的牽絆和情感。

    ……

    從慕芷院落中出來，慕陰沉的臉在又一次沒看到本應近身伺候的龍威時，更加陰寒。

    之所以是又一次……

    是因為近半個月以來，龍威時常沒得到他的準許便“消失”，過後慕不提，他從不加以解釋稟明原因。

    慕對此，很是不悅。

    慕冷眯了眯眼，看了眼身側站著的下屬，“去給我弄清楚，龍威最近究竟在搞些什名堂！我看他是真的老了，不想幹了是吧！”

    下屬目光輕閃間似有冷意拂過，緊然垂著眼皮，“是。”

    ……

    連續一個月，喬伊沫一門心思都在研究和尋找如何醫治慕芷身上，是以這一個多月以來，喬伊沫都未與景堯視頻。

    她不與景堯聯係，景堯這一個多月竟也沒主動找過她。

    隻是，喬伊沫怎想都想不到，她和景堯不聯係的這一個多月，景堯的生活可謂發生了翻地覆的變動……

    再次與景堯視頻，看著視頻框，景堯肉肉的臉，喬伊沫有種三五年都沒見過景堯的漫長恍惚感。

    “沫沫，我想你了。”

    景堯這話時，聲音卻是軟綿綿的，像是提不起力氣。

    喬伊沫看到景堯黑白分明的眼睛隱約浮顯的委屈和黯然，眉心擰了擰，“最近有些忙，沒有聯係你，生氣啦？”

    景堯慢吞吞的搖頭，全然沒了往常麵對喬伊沫的盎然活力，望著喬伊沫，“沒有。我就是想你了。”

    喬伊沫覺得他的狀態很不對勁，“怎了？”

    景堯癟癟嘴，眼睛突然紅紅的，委屈巴拉的，“沒事。”

    這哪是沒事的樣子啊！？

    “妖怪，你忘了我是你的女盆友了？你遇到不高興的事，不應該最想和女盆友傾述分享？”喬伊沫關切看著他。

    實在是從她認識景堯開始，像這樣失落傷心的時刻，幾乎沒有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