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德爾的遺產

      沙文帝國，王都特洛恩

      加洛斯公爵府邸，地下

      石椅上那微微顫抖的軀體逐漸恢複穩定，麵具後那沒有絲毫神采的眸子緩緩睜開，嘴角勾勒出一縷上揚的弧度，似是在嘲笑著自己這副軀殼的脆弱與無力。

      “不僅隻能賦予如此膚淺的痛苦，就連這具屬於‘我’的身體都這般不中用……”他抬起頭來，沒有焦距的目光仿佛在盯著某個看不見的存在，低聲嗤笑著。

      原本均勻分布在這片空間中的燭火微微搖曳，好像在努力驅趕著周圍的黑暗與他融為一體。

      難得季曉島和加洛斯等人不在這……

      難得能夠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難得有時間一個人思考……

      雖然並沒有什值得思考的就是了。

      時間慢慢地流淌著，不知道為什，周圍石壁上那一圈還未燃燒到盡頭的燭火相繼熄滅，毫無道理地讓一切重新歸於死寂。

      【不過這種感覺倒並不算壞，如果可以的話，還真是希望這段仿佛被隔絕在世界之外的時間再延……】

      “墨！”

      一道朦朧的身影出現在了不遠處。

      好吧~愜意的休息時間結束了，這個世界從來都沒那友好……

      一道火光從不遠處飛快地貼著牆壁蔓延開來，原本被熄滅的蠟燭被一支支點亮，入口處那窈窕的身影變得清晰可見，她那暗紅色的雙眸中映著一團黑影，那是始終不被光亮所眷顧，或者說是個與一切都格格不入的家夥。

      一個令人討厭的家夥！

      季曉島從第一次見到麵前這個男人的時候就這覺得。

      高傲、孤獨、冷漠、難以捉摸……

      暴戾、瘋狂、殘忍、不擇手段……

      冰冷、詭異、虛偽、鬼神莫測……

      他大多數時候都仿佛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惡魔，偶爾卻也能露出天使般和煦的溫柔，在酒會中他可以讓最為挑剔的禮儀師啞口無言，但他同樣能夠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毫無征兆地染紅雙手，去製造在旁人眼中毫無意義地悲劇。

      【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季曉島無數次如此向自己問到，她並沒有去征求任何人的意見和想法，無論是自己的姐姐，亦或是加洛斯、加拉哈特等人都沒有過。

      因為她覺得如果連距離他最近的自己都不知道的話，那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隻可惜直到現在她也沒有得出那個答案。

      “什時候上線的？”她緩步走到墨的麵前，低聲詢問著。

      後者一邊享受著那常人難以承受的劇痛，一邊眯起雙眼靠在椅背上，隨口回答道：“並沒有多久。”

      “上線了為什不第一時間給我發消息？要知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很容易出問題。”少女盯著麵前一臉無所謂的男子，清冷的聲線中似是蘊著些許怒意。

      麵對季曉島的質問，墨隻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不記得自己什時候承諾過上線了就要立刻通知你這種事，更何況……”

      “更何況什？”季曉島的雙手周圍縈繞著兩團水藍色薄霧，不斷地緩解著墨體內那仿佛沒有盡頭的疼痛，冷聲道：“加洛斯之前跟我說過，你現在的身體情況簡直已經沒辦法再糟糕了，隨時都有可能原地暴斃！”

      墨輕輕點了點頭，頗為譏諷地笑了笑：“我想說的是，就算我暴斃了、死掉了，又能怎樣呢？你究竟是太過於愚蠢，還是已經開始逐漸分不清遊戲和現實了？”

      季曉島愣了一下。

      “就算我在這死掉，充其量也隻不過是重新建立一個角色而已。”墨將雙手於胸口前交叉，口中的每一個字都沒有絲毫情緒波動：“所以你不覺得自己有些無聊？”

      少女沉默了，不過她那虛扶在對方肩側的雙手卻始終沒有放下，依然不斷地湧動著柔和的氤氳。

      片刻之後

      “加洛斯之前找過我一次。”季曉島挽了挽自己耳畔的幾縷銀色發絲，淡淡地說道：“你猜對了，康達伯何親王和法拉的學徒高階法師路德金已經離開了特洛恩，暫時還沒有驚動任何人，他們目前正在王都以北的某個小鎮中休息，那是康達親王封地的邊緣，距離這並不是很遠。”

      墨點了點頭，隨後悠悠地問道：“親王領邊緣的小鎮？是柏葉鎮、法斯特鎮、旗山鎮、凡托姆鎮、鶯歌鎮中的哪個？”

      “凡托姆鎮。”季曉島有些驚訝，所以不由得下意識地問道：“你為什會知道的那清楚？”

      麵具後的雙眸微微閃爍了一下，墨在沉默了幾秒後搖了搖頭：“沒什，隻是我在背地圖方麵有些心得而已。”

      “呃，隻是這樣而已？”

      不知道為什，季曉島似乎產生了某種錯覺，她第一次覺得麵前這個家夥好像在企圖掩飾些什。

      “既然這樣的話……”不過墨卻並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些什，在無視了對方剛才的問題後輕聲道：“我們也差不多該準備動身了。”

      【我們？！】

      季曉島呆了一下，隨後立刻有些不淡定地重複道：“我們？”

      “你不願意去的話也可以。”墨回頭看了季曉島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離開，或者留在這幫加拉哈特一起監控那些貴族的動向都可以。”

      少女輕輕搖了搖頭，沉聲道：“你應該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也應該知道我並不在乎你到底是什意思。”墨抬手扶了扶自己的麵具，語氣有些冰冷：“現在去把加洛斯叫來吧……”

      說罷便合上了眼睛。

      季曉島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麵前這個已經無法再溝通的家夥，輕歎了一聲，便默默地離開了。

      燭火再次開始搖曳。

      “算了吧。”他忽然輕聲道：“我已經知道的夠清楚了，重新再點一次蠟燭很麻煩的……”

      燭火重新變得穩定了。

      而下一秒，卻仿佛事先說好了一般在瞬間盡數熄滅。

      “，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是哪邊的憎惡要更多一些呢……”

      五分鍾後

      墨那雙比周圍環境更加晦暗的眸子捕捉到了兩個身影，其中一個顯然是剛剛離開這的季曉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