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時間PM13:29

    404號公共空間，中央廣場邊緣

    “好家夥~”

    躺在【問罪論戰】過後比平時冷清百倍的綠化帶上，墨檀但簡短地回複了一下伊冬後便關掉了消息欄，一邊眺望著遠處那塊巨大虛擬屏幕上的小機靈鬼廣告，一邊輕笑道：“明明是一步閑子，沒想到這快就發揮出作用來了，，可別告訴我……所謂‘黑化強三倍’的鬼話真有點說法在麵啊。”

    側臥在他身旁，身穿白色連衣裙，似是正在假寐般的螺旋雙馬尾少女嘴角微揚，並沒有與旁邊這位與自己靈魂波長相近的作曲家進行太多互動，隻是慵懶地將額頭輕輕抵在對方肩膀上，享受著難得閑適的午後時光。

    毫無疑問，兩人正是遊戲中的‘檀莫’與‘世界第一公主殿下’，即剛剛更換角色沒多久的墨檀與絕讚偷懶摸魚中的雪茵。

    前者這邊，大約在五分鍾前還置身西北大陸，於野人高地邊緣區域的洛亞部族‘歡宴’會場與賈德卡、比爾格兩人聊天，而在【律者的決意】發出警示後，他便在廣場外側找了個陽光不錯的地方，枕著手臂以打盹的姿態離線了。

    考慮到有很多或不勝酒力、或很勝酒力但喝得太TM多了的洛亞族人醉倒得到處都是，且會伴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來越多，這種找個地方躺下就睡的行為並不會讓他顯得很突兀，所以在發了條消息給季曉鴿，告訴後者自己有點事得稍微離線一段時間後，墨檀就任由自己因‘犯病’而被係統強製離線了。

    值得注意的是，墨檀真就隻是在消息中告訴季曉鴿‘有點事得稍微離線一下’，並沒有給自己找任何理由或借口，盡管這對他來說並不費力，甚至稱得上是輕而易舉。

    原因也很簡單，比起那些信手拈來、難以求證、合情合理的借口，‘守序善良’人格下的墨檀選擇了坦率地向網戀對象展現自己並不靠譜，甚至可以說是完全無法給人安全感的一麵，而他唯一故意有所保留的內容，正是那份見不得光的‘苦衷’。

    比起那些喜歡用強調自己有多悲慘來打動心上人，試圖獲得寬容與諒解的人，在【無罪之界】中名為‘默’的玩家不但選擇了隱瞞那些糟心事，甚至連自己有‘難言之隱’這種事本身都並未向季曉鴿透露。

    在他的理解中，既然自己那些煩惱與困擾並非季曉鴿給予的，自然也不應該將這些令人不快的負麵情緒分享給對方，但那些實打實存在且不可逆的問題，作為伴侶的有翼美少女卻不該被蒙在鼓。

    所以問題就變得簡單了——

    既然以唯結果論的角度來看，‘墨檀’就是一個作為遊戲玩家與網戀對象來說極靠不住的人，且‘默’就是‘墨檀’，那季曉鴿就應該知道默到底有多不靠譜，而任何借口，都會影響少女對於該結果的理解，所以墨檀索性便在自己注定要犯病離線時不找任何借口，直截了當地將‘結果’告訴了對方。

    與身處‘絕對中立’人格下的墨檀不同，遊戲中的默很清楚自己在做什。

    比起自己與某人產生糾葛後越陷越深的一麵，守序善良人格下的墨檀盡管在心神失守下答應了與某有翼美少女網戀，但他依然堅持那是一個對後者來說非常不公平的‘戀愛’。

    他沒有後悔，因為早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前開始，墨檀就隱約預料到可能會有這一天，要知道當時的‘默’與‘夜歌’已經走得非常近了，而能夠支持他抽身而退的理由則是零個，在那種情況下，倘若墨檀真的做出‘不告而別’等極端操作，已經對其懷有頗大好感的季曉鴿同樣有可能做出極端行動。

    他必須承認，汪汪小隊中的半龍人騎士與半獸人工程師其實一直在潛移默化中互相吸引，而從某種角度來說並非‘情竇初開’，甚至已經渣過很多女孩的墨檀，視角也確實要比對方更加透徹一些。

    所以盡管因為自己有精神病而無法專注於‘默’這個角色，但他依然能預見到，照這個走向，季曉鴿可能會對默產生實打實的，足以被她自己察覺到的好感，正如默已經對季曉鴿產生了實打實的，有被他自己察覺到的好感。

    也正是從那時起，除了某些必須要圓的情況下，墨檀很少會特意為自己的頻繁離線找理由，實事求是地想要讓對方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戀愛對象。

    隻可惜，兩人當時的關係還是朋友，而從朋友的角度來說，‘默’絕對是非常合格乃至無可挑剔的，所以他這份誠實在那段時間並未降低季曉鴿哪怕一丁點好感度，以至於雙方最終還是締結了‘網戀’的關係。

    還是那句話，遊戲中的‘默’從來都不是‘黑梵’，所以他不會選擇逃避問題或隨波逐流、破罐破摔，而是禪精竭慮地想要在這段感情中給予季曉鴿一個Happy End。

    而在墨檀的概念中，在任何形式的Happy End中，都沒有自己存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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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會對季曉鴿撒謊，也不希望後者受到任何形式的傷害，所以隻能選擇向對方展現一個在拋開那些難言之隱後‘真實’的自己。

    墨檀同樣相信，這份真實能讓季曉鴿看清自己，並做出正確的決斷。

    屆時，他必定會尊重這份決斷，並毫不猶豫地消失在少女的世界中，隻留有回憶，不帶走雲彩。

    然而——

    “自作聰明、自以為是、自相矛盾。”

    墨檀一邊把玩著世界第一公主殿下的螺旋馬尾辮，一邊對不久前的‘自己’發表了分外犀利的評價，冷笑道：“任何情緒都是一把雙刃劍，而廣義上的愛情恰巧是麵最具破壞力的一把，它能讓最睿智的人變成大白癡，能讓最懦弱的人變成臭傻，能讓最高潔的人變成偽君子，它是鴆毒、是麻葉、是最高規格的黃色廢料，是情感世界最昂貴的垃圾。”

    躺在旁邊的雪茵立刻瞪大眼睛，滿臉興奮地問道：“什什？是新的歌詞嗎？”

    “是你大爺。”

    檀莫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隨即眉頭一皺，低喚了一聲：“臥槽。”

    “檀你是要對我大爺做點什嗎？”

    雪茵則是眨了眨眼，然後用力拍了拍自己雖然算不上浮誇，但也絕對頗具規模的胸脯，驕傲地說道：“那你還不如找我哦！我比我大爺可強多啦！他不但長得不好看，甚至還是個男的！”

    墨檀搖了搖頭，隨手在旁邊這位星球級偶像光潔白皙的額頭上彈了個腦瓜崩，不甚在意地問道：“你現在的情況怎樣？”

    “我啊……”

    雪茵柳眉微蹙，遲疑道：“雖然個子從去年開始就一毫米都沒長過了，但我的胸部還在發育中，前景一片大好！”

    “恭喜恭喜。”

    墨檀非常敷衍地敷衍了雪茵一句，又問道：“所以，情況怎樣？”

    “唔……”

    自詡為與‘檀’靈魂波長相近的雪茵自然不會聽不出來對方什意思，於是便在稍作沉吟後親昵地附在墨檀耳畔，麵色微紅地小聲問道：“周圍還有人呢，沒問題嗎？”

    盡管少女那兩片櫻唇距離與自己的耳朵隻有不到五毫米，令人心醉的魔音更是旖旎得毫不掩飾，但墨檀卻是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麵無表情地回答道：“沒問題，就算有不解風情的傻想要刨根問底，我們也可以說自己是【中二俱樂部】的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