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

    “要女人不要江山！就是蠢蛋！”

    回到行宮的盛川卻是雷霆大發。

    也不是說他想讓他們兄弟內鬥，但是這種行為本身就是愚蠢至極的！

    “皇上息怒，您注意著身子點兒。”喜公公立刻上前安撫。

    盛川氣的胸前不斷起伏，話都有點兒說不上來了。

    “其實這也沒有什不好的，免得兄弟相殘了。和睦點沒什不好。”喜公公勸道。

    “好什好！老五精明了那久，怎偏偏現在這時候開始犯蠢了。要女人不要江山，他就沒想過到頭來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盛川是真的發怒了。

    喜公公看著他許久，開口道，“可是這一切，不恰恰就是皇上您的手筆嗎？”

    “你什意思？”盛川斜睨他一眼，目光如冰。

    “老奴說皇上您寶刀未老，如今都這樣了，還能將所有人都設計進去。這些孩子都不知道，他們都是皇上您棋盤上的棋子。”

    喜公公說著邁著步子走向書房的那盤棋前。

    看著棋盤上黑白棋的走向，他笑了。

    “皇上您才是那步步為營之人，您一個人操縱了黑白兩手棋，卻是讓他們鬥得這樣精彩。沒有人是真正落於上風的。”

    盛川一雙眸子微微眯起。

    喜公公卻是無所畏懼，“有時候老奴覺得您垂垂老矣，身患重病，看著落寞。”

    “難道不是這樣嗎？孤家寡人了一輩子，本以為喜子你是站在朕這邊的，可現在……”他說著深吸一口氣，“你說，這天底下，還有誰是能夠讓朕信任的人呢？”

    “走到何種地步難道不都是皇上自己的選擇嗎？老奴一直都是站在您身邊的，天塌下來了老奴也要第一個被砸。”

    “說的可真好聽。”盛川笑了，笑容有些不屑。

    喜公公毫不在意，隻是笑了笑：“您總說，我們不是主仆，是兄弟。可是您口中素來稱呼這朕。這稱呼上帶來的隔閡就已經是十萬八千了。您再也不是那個小喜子記憶中的盛大哥了。”

    喜公公一雙老眼逐漸渾濁，似乎是想起了那些往昔的歲月，他臉上浮現出一抹笑。

    “盛大哥啊……”盛川抬起頭，眼睛也有些發酸。

    這稱呼，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被人叫過了。

    “如今那些叫您盛大哥的人，早已是死的死，殘的殘，好好活著的，那少又那遠……”喜公公雙眼失去焦距，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

    “你是知道，朕無論如何都不會殺你，所以專程來挑釁朕的嗎？”盛川突然正視喜公公，眼底鋒芒畢露。

    喜公公一滴濁淚自眼角落下，“老奴哪敢呢，隻是突然有些懷念罷了。老奴年紀大了，活不了多久了，不知道什時候就會離您而去。”

    “你這話說的是我吧。”盛川的年紀是比喜公公要大的。

    隻是喜公公這多年來一直吃素，身子纖瘦，現在年紀大了有些佝僂，就像個小老頭似的。

    更何況，他是個閹人。

    閹人的壽命，從來都是比正常人要短上些年數的。

    “老奴不敢。”喜公公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跪什……你我之間還扯這些虛的做什呢？我老了，身邊真的再沒有可信之人了……”

    盛川突然坐到了椅子上，身子也是垮了下來。

    “都說皇帝不長命，這個位置我坐到今日，總算是明白了。”

    喜公公依舊跪在地上。

    “攻於心計的人，怎會活得長呢……”盛川說完，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皇上……”

    “什皇上，還是叫盛大哥吧……”

    時間過去的太久，他真的快要忘了，被人叫這個稱呼是什感覺了。

    伴君如伴虎，這話絕對不假。

    皇上的心，如六月的天，一會兒晴，一會兒陰，隨時都可能會雷霆大作。

    “好，那就盛大哥。盛大哥，小喜子今天就鬥膽問一句！”喜公公突然抬起頭。

    “說。”盛川擺擺手。

    “為什嫦曦明明不是你的女兒，你卻要說她是你的女兒，讓他們相互誤會呢？你知道你這一遭，是害了三個孩子嗎？”

    “不然呢？我放任他們嗎？”

    “景雲和景琰，你難倒不了解嗎？”

    “你應該比我更了解我的孩子們吧？”

    盛川一連三個問題砸了下來。

    喜公公一怔，隨即又道：“可是，嫦曦是無辜的不是嗎？”

    “喜子，”盛川突然撐住椅子看向他，“她是她的女兒。”

    “你愛她。”

    “可同樣我也恨她。”

    盛川臉上盡是痛苦。

    “她是我的信念，卻也是毀了我人。因為她我活下來，因為她我堅定信念得到了天下。可同樣也是因為她，我失去了對我很重要的人。我的兒子們都恨我。”盛川說著仰頭大笑。

    “可她也是無辜的啊。她不知道自己隨手救下的人是會毀了她一輩子的人。你難道忘了她死前是怎樣的嗎？她渾身瘦的隻剩一把骨頭，她因為自殘身上大大小小幾百處傷口，她那雙治病救人的手布滿了傷痕，纖細的手腕上都快要爛掉了。”

    喜公公突然大吼，老淚縱橫。

    他激動地渾身顫抖，眼前似乎又浮現出那女子的模樣。

    曾經的她是那樣的美麗，最後死的時候，已經沒了個人樣。

    她救了盛川，最後卻被他圈養在美麗的牢籠中一點點凋零。

    他害了她一輩子就算了，如今連她的女兒都不放過。

    九皇子看似雲淡風輕溫文爾雅，其實骨子也是一個偏執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