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坦白一點，難道我能揪住呂布的衣領，讓他還我清白？

    哼，清白？我有那東西？

    呂布沒有消失，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隻不過，他不應該騙我，不應該讓我再次品嚐那種得失之間的大喜大悲。

    霍去病，……霍去病，我竟然分不清呂布和霍去病，我竟然分不清啊……

    淚，沿著眼角滑落，一滴滴，一行行，一麵麵……

    在清醒與宿醉之間，反反複複過了三四天。

    我真想一醉不醒，我真想放任自己渾渾噩噩，但是，當我想起元一，想起肚子的小家夥，我才逐漸意識到，自己是一位多不負責人的母親。

    懷著元一的那會兒，我的身邊便不好，所幸老天照顧，讓雲一健健康康的。現在，我再次懷有身孕，就得擔當起一個母親的職責。我不能像我的母親那樣，一生隻為了愛情而活著。我還有我的孩子，我要讓我的孩子幸福。

    甩甩渾渾噩噩的腦袋，從地上爬起來，回到現代。有些事兒，還是要麵對的。

    當一身酒氣的我出現在錦繡公墓的時候，隻看見了大姐和魏忠賢。

    大姐哭了。她說：“妹子，你怎忍心一走就是這多天？讓我們好找啊！大姐不是有意和呂布一起騙你，隻是呂布說，如果想讓你像以前那樣快樂，霍去病就必須回來。呂布可以消失，霍去病必須回來。元寶，別怪呂布，他也是因為愛你。要不，誰願意做別人的替身啊？你瞧瞧你，把自己折騰成什樣了？快洗洗，大姐給你燒熱水去。”

    我拉住大姐的手，含著淚，沙啞道：“對不起，大姐。是我……是我自己想不開，讓你們擔心了。”

    大姐與我抱頭痛哭，嚎啕道：“大姐以後再也不騙你了。妹子，我和你說，其實……其實霍去病沒有死。”

    我用顫抖的雙手推開大姐，凝視著她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問：“大姐，你在說什？”

    大姐吸著鼻子回道：“我說……我說霍去病其實沒有死。”

    我指向那個刻有“霍”字的墓碑，問：“那是誰？”

    魏忠賢攬住大姐的腰肢，代替她答道：“那隻不過是個假墳。不過，也許霍去病已經死了。”

    我瞪大了眼睛，用顫抖的聲音吼道：“你不是說他沒死嗎？”

    大姐糾結道：“妹子妹子你別急，這事兒一時半刻也說不清。這個……這個事兒，你還得問呂布。我剛開始還是明白一點兒的，後來也被他們搞糊塗了。”

    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傾聽著自己心跳的聲音。

    眼淚，沿著眼角滑進嘴，很鹹。

    我問大姐：“他在哪？”

    大姐答道：“我不知道。”

    我睜開眼睛，望向了那間門衛室。如同瘋了般，向著那個方向跑去。我有一種直覺，那個躲在暗處的門衛，一定是霍去病！對，一定是他！他說過，要守護著我一輩子的！

    如果……如果我再細心一點兒，如果……如果我不是那相信大姐他們的說辭，也許，就不會和霍去病擦肩而過卻不知。

    我相信我此刻的直覺，我相信，霍去病就守在我的身邊，從來不曾離開過！我相信，那個在夜忽明忽暗的煙火，便是霍去病一個人的寂寞！

    有人可以用“恍然大悟，後知後覺，醍醐灌頂”等詞來形容一個人的茅塞頓開，然而我卻找不到任何一個準確的詞兒來形容自己。因為，我是那的愚蠢，與他一次次的擦肩，卻毫無所覺。

    我恨！

    門衛室沒有人。任由我如何拍打那扇斑斕的鐵門，都無人應我。而我，除了不停地拍打，叫喊，已經不能做任何事了。

    手拍紅了，拍腫了，拍出了血絲，也拍爛了皮膚……

    我知道自己很傻，很固執。然而，當你有可能再次麵對愛人活著的希望，沒有人可以理智，更沒有人可以冷靜下來，去思考何謂的“應該如何”。

    痛苦的捶打中，一隻大手攥住了我的手腕，製止住我瘋狂的舉動。

    大手的主人說：“不要糟蹋自己。他確實沒有死。”

    我轉過頭，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雙眼深陷，眼布血絲，胡子拉碴，發絲淩亂。

    他是呂布。

    我撲到他的身上，捶打著他的胸口，歇斯底地吼道：“為什騙我？為什騙我？！！！”

    呂布自嘲地一笑，回道：“為什騙你？我也想問問我自己，為什要騙你？為了騙你，我丟棄了我的驕傲，我的尊嚴，我的姓氏！”

    我停下捶打，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曾經，他笑談風月，縱馬躍三國；曾經，他站在血泊中，問我是不是他的妾；曾經，他為我勇闖曹營，甘願被俘。就是這一個至情至性的男人，他卻甘願當霍去病的替身，騙得我好苦，也愛得我好苦。

    呂布伸出溫熱的大手，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臉頰，用低沉而沙啞的聲音敘述道：“你去找霍去病的那晚，白曉蘇陷入瘋狂，不但給霍去病下了藥，還用刀將他身體多處刺傷。霍去病為了扯住那根捆綁在你身上的繩子，他將自己的手臂釘在了牆麵上。在白曉蘇引爆雷管的那一刻，他拔出了匕首，跳出了窗外。

    “原本，他可以借助窗台等物，跳躍至其他安全的地方，但是，他身受重傷，行動極其不便。最終，還是在磕磕碰碰中跌落至樓下。雖然……他沒有死，但還是因為重傷，而變成了植物人。”

    我尖叫道：“不可能！不可能！我能感覺到，他就在我的身邊！他活著，不是植物人！不是！”

    呂布並不理會我的嚎叫，接著道：“可能是因為我們擁有著同一個靈魂吧，我能感覺到他的意識，他希望我們替他保密，不希望你看見現在的他。他希望我代替他照顧你。所以，這輩子，我就是霍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