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我和歆兒在邊境線一處空閑的房屋中度過了這個夜晚，這房屋是一排紅色的磚瓦平房，原來是林業部門給砍伐工人建造的，後因改革開放，國家注視了環境保護，不許胡亂采伐樹木，所以這一直就空閑著。這排平房建在茂密的叢林中，前麵有一大片空地，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上麵停放著許多車輛，都是警車和武警部隊的軍用汽車，看來，警方圍剿毒販的時候，這是前線指揮部。

    我和歆兒在平房最偏的一間房中眯了一覺，歆兒經過一段極為悲痛的波動以後，恢複了平靜，她臉色蒼白，神情疲憊，抱著自己的身體發抖，我怕她凍著，找外麵的警察要了一床被子，給她蓋上，她才感覺了一些溫暖。

    第二一大早，楊春來給我送來了一套警服，還有手槍，警官證和手銬等等。我仍然對楊春來昨晚的做法頗有微詞，不想接受他的好意，也拒絕穿上新衣，楊春來急得在房中團團轉，他把我拉出來，悄聲對我：“那惠子並不是我們故意擊斃的，我們看見她受了重傷，警告她，讓她放下武器，可她不聽，還打傷了我們一個兄弟，我們實在是沒辦法才還擊的哎”一身戎裝的楊春來，站在草地上眺望著邊的朝霞，不禁一聲歎息，緩緩爬升的太陽將一抹餘光灑在楊春來的臉上，讓他那張堅毅的臉更為凝重。

    “我明白了。”聽完了他的解釋，我也不好埋怨他什了，我了解惠子的脾氣，她是一個倔強的姑娘。

    “還有老潘唉老潘我們已經把他送到s市殯儀館，我們從他身上發現一個本子，上麵有國內毒品販子的聯絡方式。我們已以這為線索，展開偵查了，相信要不了幾，我們會將那些殘留的餘犯緝拿歸案！”楊春來望著我，眼睛中泛出晶瑩的淚水。

    “老潘，老潘他是好樣的！”我忍不住潸然淚下，再也控製不住老潘離我而去痛苦。老潘是一個英雄，一個平民英雄，不知道他是怎樣打入宇集團的？也不知道他在暴露以後，在毒販和警方的雙重夾擊下，又是如何潛入國桑巴的販毒集團內？最後還能在我和歆兒的懷疑中穩住心智，不需犧牲自己，成功解救我們的生命。老潘的所有事情對於我來都是一個迷，這些迷團會隨著事情進一步的深化釀變成一段不朽的傳奇。

    “別再難過了！這個世界上，總有人不斷地為理想而奮鬥，為正義而付出自己生命。老潘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為理想為正義而不怕流血犧牲的仁人誌士！他將販毒集團剩餘的網絡摸清楚，又轉到警方手中，他成功了，所以，他是幸福的！”楊春來用一種崇高的語言讚揚老潘飛蛾撲火的這種鬥爭方式，表情異常肅穆。他怔了一下，一個哆嗦，急忙從褲兜掏出一包煙來，摳出兩支，分別給我倆點燃，看出來他想盡量抑製住自己悲痛的情緒。

    我沉默了許久，又問楊春來：“菲兒找到沒有？”話間，我眼前又幻化出菲兒被我擊中時那段讓人揪心的場景。

    “沒事，她現在醫院，黃毛那子在照顧她了，要不了幾，她就可以起床走路了，你就放心吧！”楊春來猛吸一口煙，嘴中的煙霧徐徐冒出，慢慢將他那黑色的鋼盔籠罩住。

    “這就好。唉！”終於有一件好消息，我沉重的心開始慢慢變緩。

    “歆兒現在對你怎看？她還恨你嗎？”楊春來問。他的這一問我讓我猝不及防，也讓我為之顫抖。

    我的語言又重新回到剛才那種苦澀沉重的味道。“她什也沒，就是很恐懼的那種樣子。”

    “多行不義必自斃！作惡多端啊！這是老爺對她的懲罰！”楊春來用手掐熄煙頭，使勁摔在草地上，口氣異常強硬。在他的眼中，歆兒隻是十惡不赦的毒販。

    我心情複雜地注視著楊春來，沉默，我無言以對。

    楊春來繼續：“老潘的本子上不足以將所有的殘餘毒販一網打盡，廳長命令你從歆兒的口中挖出剩餘的線索，爭取在明晚上之前打突破口，讓我們的行動更加有力，準確，全麵。”

    “好！”我匆匆回頭，向歆兒呆得那間屋子走去，我明白，我在歆兒特殊的身份仍得繼續扮演下去。

    “豹狼還在外麵潛逃，你得注意安全！我們正在加緊追捕！”楊春來在後麵叮囑一句。

    “什？”我倒吸一口涼氣。

    100

    我們駕車從邊境線的原始森林出發，向s城駛去。這是雙峰山林區，樹林鬱鬱蔥蔥，道路崎嶇不平，越野車行使在土路上，就象跳舞一般在跳躍。回想起原來和惠子歆兒從這片無邊無垠的山中密林偷渡到國，不禁感慨萬分，當時窮途末路，一心一意隻想逃命，竟然感受不到長途跋涉的驚辛。在道基鎮的那段日子，因為沒和警方聯係上，當時處於迷茫和困惑中，不知何時是歸期，能回到祖國的懷抱，能和妻兒團圓。現在我終於回來了，可物似人非，心中也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激動，那般暢快。

    歆兒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沉默不語，她的表情是呆滯的，眼光直直地看這前方不斷湧來的山峰和綠葉，她穿著我為她找來的迷彩服，蜷縮在鬆軟的沙發椅上。

    我不時地和她搭話，她沒有反應，我以為她恨我出賣了她，就：“別怪我，我也是身負使命，再，你這樣生不如死，還不如接受法律的懲罰，這樣還活得坦然，活得安心。我會經常去看你的。”

    “勇哥，別了，我想安靜一下。”歆兒轉過頭，睜開她那雙大眼睛，看著我轉動方向盤，幽怨地。

    “唉。你應該有理由恨我，是我太自私。”我不想在歆兒掩飾我的愧疚，直言不諱地。

    “你什啊？我已經是垂死之人了。”歆兒歎了一口氣，眼睛泛起一團迷霧。

    “怎這？好好改造，及時交代出所有的問題，爭取早日出來，到時候我接你出來。”以歆兒所做的罪行，有可能，她將受到最為嚴厲的懲罰，但我不想將真相告訴她，仍對她撒下善意的謊言。

    “唉，怕是不可能了。我就是想回頭，也無法回頭了，再，我身上的毒癮也不允許我這樣做。”歆兒卷起衣袖，把胳膊伸在我麵前，她那雪白的細胳膊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針眼，那是注射毒品留下來的。

    “都是那個豹狼造得孽！我一定會把他緝拿歸案，為你報仇！”看著歆兒的胳膊，我想起了豹狼陳浩南脅迫歆兒吸毒的往事，我恨恨地。

    “豹狼沒抓住吧？”歆兒又看了我一下，是一種疑問的表情。

    “沒有，警方正在大力追捕他！”

    “警方很難將她抓住的，我了解他，他會報複我們的。”歆兒的臉色變得恐懼起來。

    “別怕！有我呢？”我一般安慰她，一邊加大油門，汽車在我駕駛下飛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