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如此忍氣吞聲？。”那醜漢聞聽，苦笑幾聲，臉色逐漸陰沉下來，沉聲道，“若不是我家中仍有老父需要贍養，又何嚐要與這些欺人太甚的鳥人們一同行商！”

    那醜漢罷，沉重地歎了口氣，仰望著空中稀疏的幾點星光，而周遭無比沉寂的環境，直將這醜漢心中許多的苦悶與憂愁都勾了出來。隻見他將自己頹然的目光，直勾勾地盯向了韓伯龍，沉聲道：“韓哥，你可有興趣，聽聽杜某之事？”

    韓伯龍當即點了點頭，道：“閣下之言，韓某必然洗耳恭聽。”

    那醜漢見，苦笑了幾聲，遂將自己胸中那無數的苦悶之意，盡皆傾訴了出來——

    “不瞞哥，我杜某卻也是個不成器的。當初某早年隨老父四處闖蕩、行商，不過隻是練就了一身稀疏不堪的武藝，和一些諸如計算賬目之類的微末技倆。後來老父偶然身染重疾，現如今雖然已經痊愈，身子仍是虛弱不堪，無法再四處行走。某身上自有些習得的本事，然而卻無人賞識，尋來尋去，亦尋不得甚好差事。某為了贍養老父，一時無奈之下，隻得與遠在滄州這些鳥人們妥協了一番，自己少出錢，多出力，與他們一道行商。而我自將老父搬取來滄州，我們二人寄於他人之籬下，平日才得以吃上幾頓粗茶淡飯！我本來以為，他們叫我少出錢，多出力，不過是要我給這些廝們充當個長工一般的人物罷了，這我卻也能夠忍下來，沒想到……”

    到這，這醜漢的雙目之中不禁怒火迸射，咬牙切齒地繼續講道：“沒想到，他們這些鳥人，每次行商途中，便隻如使喚一個與他們有仇的下等仆奴一般使喚與我，如同作踐豬狗一般作踐於我，直叫某吃盡了苦頭，受盡了屈辱！哼，若不是因為家中還有老父尚需牽掛，我真是恨不得將這群喪盡良的鳥人們，一個個盡皆生吞活剝了！”罷，隻見這大漢猛地一揮拳，直將那草垛打得一片狼藉。

    韓伯龍回想一下方才這漢子在那些客商叫他搬出房間時，極力隱忍的情景，再看看此時眼前這醜漢真性情的表露，短時間內的如此大之反差，令韓伯龍不禁對於這漢子所受的屈辱，深感憤慨。

    不多時，韓伯龍卻突然內心一動，一個想法浮上了心頭，遂對那醜漢道：“既然如此，閣下為何不另尋出路？”

    那醜漢聞聽，不禁歎氣道：“一來，我除了需要養活本身，還要贍養老父，因此必須得多賺些銀錢，然而杜某方才卻也過了，自己雖然身有一些本事，然而卻無人賞識；二來，這夥鳥人們卻也是要時常行商的，以是，我自然更無時間去四處另尋出路了。”

    韓伯龍見，點了點頭，眼神堅定地盯向了那醜漢，道：“既然如此，閣下不如便來我韓家莊上，與韓某一同行商如何？”

    那醜漢聞言，不禁便是一愣。

    韓伯龍見狀，以為眼前的這醜漢還沒聽得太明白，遂繼續解釋道：“我乃是德州韓家莊的少莊主韓伯龍，自去年臘月開始，便籌劃起行商之事來。然而時至今日，我等一行人之中，仍是缺少如同閣下一般身懷武藝、與善於計算賬目之人。閣下與他們這些鳥人一同行商，豈不是既辱沒了自己的人格，又辱沒了自己的一身好本領？若是閣下肯與我韓伯龍一同行商，韓某必然會使閣下人盡其用，施展出自己的本領的！同時，韓某自然也不會虧待令尊的，必然會叫莊客好生對待令尊！卻不知閣下肯同意？”

    那醜漢聽罷，又微微愣了片刻，隨即回過身來，見韓伯龍眼神之中堅定無比，不禁心中大喜，當下便向韓伯龍剪拂道：“承蒙韓少莊主如此厚待與我，杜某感激不盡，自然是願意跟隨韓少莊主一同行商，為少莊主執鞭墜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