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怎回事！”

    畢晶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在半空中，下一個瞬間，已經摔在厚厚的草叢內。

    “媳婦兒你怎樣？”畢晶顧不上屁股疼痛，大聲叫起來。

    身邊柔軟的小手伸過來，拉住畢晶的手，“我沒事兒！我在這兒！”

    隨即，兩個人異口同聲：“怎回事！”

    一躍而起，不約而同撲向草叢，那，那台筆記本電腦屏幕，還發著藍幽幽的光芒。

    飛快地打開係統，瘋狂地輸入用戶名密碼，狠狠地敲下回車。

    一副界麵出現在眼前——某點的作家後台！已經久未更新的仆街網文，還掛在那，像是瞪著空洞大眼的醜女。

    我靠！再來！

    注銷，打開係統，輸入用戶名密碼，敲下回車。

    作家後台！

    “胖子你怎搞的！麻利點！”

    “閉嘴！我特這不在弄嗎？”

    不信了，再來！

    關機，重啟，打開係統，輸入用戶名和密碼，橋下回車。

    仍然是作家後台，仍然是等著空洞大眼的醜女。

    不是吧？

    畢晶都快哭出來了，仍然不死心地重啟。

    一次，兩次，三次……

    每一次，都是一樣的結果。

    畢晶都快瘋了，難道，難道這不過就是老子一個夢？從來沒有係統，從來沒有什蕭峰郭靖小龍女，也沒有什扶蘇劉據李世民？

    難道一切都是幻覺？

    就連，就連母老虎也不過是夢跟自己好了？甚至，壓根兒就沒有母老虎這個人？

    往身邊一看，母老虎正咬著牙豎著眉，死死盯著電腦運氣呢！

    畢晶狠命要了咬舌頭。

    臥槽，疼死老子了！

    幾乎與此同時，母老虎一把擰在畢晶腰間。

    “啊——”

    畢晶被上下夾攻，舌頭和腰同時疼得要命，不由發出一聲慘嚎。

    但隨即就反應過來：“布，布斯……呃……假著……”

    這時候也顧不上想母老虎要看真假為什非得擰自己一下了，畢晶嗷聲重新伏在地上，瘋狂地敲打鍵盤。

    嘀嘀嘀。

    終於，筆記本發出倉皇的警報聲，屏幕一黑，居然關機了！

    我靠！畢晶一把把筆記本摔進草叢，隨即又跳起來，小心翼翼地抱起來，嘴叫著：“對不起對不起，我無心的，你可別出事兒啊！”

    緊接著大喊一聲：“快去樓，看看上回那電還能不能用！”

    不等他說，母老虎早一躍而起，發瘋般地衝向爛尾樓。

    但兩人身體剛跳起來，衝出去沒幾步，就猛地停了下來。

    “沒用的，有電都沒用……”

    樓前，一個黑影，靜靜地站在那，微微有些佝僂的腰，滿臉褶子的猥瑣。

    吳老二！

    畢晶母老虎一左一右，猛地撲上去，抓住吳老二脖子，連搖帶晃，連踢帶打，就差一口咬上去了。

    “你還老子阿九！呸，你還老子蕭哥！你還老子人！”

    畢晶一邊打一邊罵，母老虎更很，猛地掐住吳老二咽喉，用盡全身力量往死掐：“還人！不然老娘弄死你！”

    吳老二就那直挺挺戳著，任由兩人踢打詈罵，既不還手，也不還嘴。

    直到兩個人打累了，再也沒有力氣。

    畢晶虛弱地抓著吳老二的肩膀，第一次對這個自稱神仙的家夥發出哀求：“我給你下跪，我管你叫爺爺，你把人還我好不好？”

    “你叫祖宗也沒用。”吳老二滿臉褶子的臉上，也露出黯然的神色，緩緩搖頭道，“這不是由你，也不是由我能決定的問題。”

    畢晶一把又掐住吳老二脖子，暴躁道：“為什？你不是神仙嗎？”

    “為什？這簡單的問題，其實上回打電話，你不是已經說了？”吳老二苦笑，“這快你就忘了？”

    “上回？老子說的話多了，誰記得是那句？”畢晶手微微一鬆，覺得吳老二身體動了動，馬上又緊緊抓住，怒道，“不給老子說清楚，今天就別想走！”

    吳老二就任由他這抓著，搖搖頭：“記不記得，我和你說，在曆史改變那一刻，將當時時空中所有的一切，都轉移到新的時空中去，隻有這樣，才能不影響現在的一切……那時候，你說過什？”

    “我說過什？”畢晶腦子快速閃回當時情景，隨即吸了口冷氣，“我說，我說，我們現在的曆史，會和真正的曆史斷開，出現一個大的裂縫？”

    吳老二聳聳肩，不再說話。

    畢晶和母老虎對視一眼，手不由自主鬆開，喃喃道：“怎會這樣？”

    吳老二歎了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們那些人，要來自另外一個空間，要即將進入另外一個空間，開始嶄新的曆史，這兩個空間不能產生任何交集，否則，會產生無法預料的後果。別的不說，李建成，扶蘇那些人，可都是從幾年後穿越到幾千年前的，留下他們在這，很可能會對這個時空的曆史造成影響，到時候……”

    說著頓了一下，深深看著畢晶和母老虎：“你們也不想的，是吧？”

    “是啊，不能的……”畢晶下意識答了一句，隨即又跳起來，“不對，你們不是神仙嗎？雷動呢？讓他跟我說！”

    “雷老大？”吳老二苦笑起來，帶著濃重的悲哀和憂慮，“你不會他現在還有能力跟你們說話吧？”

    “什？”畢晶和母老虎的心猛然同時沉下去，“你是說……”

    “不，沒你們想得那嚴重。”吳老二搖搖頭，又歎口氣，“他沒死，隻是，隻是要沉睡千萬年之久……”

    沉睡？千萬年？畢晶和母老虎都呆住，喃喃道：“他不是最強大的神仙，法力無邊嗎？怎會……”

    吳老二搖搖頭：“法力無邊，也要看怎比，也要看做什。跟整個宇宙比起來，他一個人的法力，就算加上他那倆女人，又算得了什呢？”

    “整個宇宙？”母老虎敏銳地抓住了吳老二話語的重點，頓時一呆道，“你說整個宇宙？那邊空間，不是，不是現成的？”

    “是現成的，我們之前也隻以為，他會把當時的一切，都送到那個時空去。”吳老二也鬱悶起來，沉默了半天才接著說下去，“誰知道，他會把那個空間無限擴充，他說的一切，是當時的宇宙內，全部星係，全部物資，全部運行規律，除了智慧生物，全都複製一份？”

    畢晶和母老虎目瞪口呆中，吳老二臉上露出無限的悲哀：“他說，把那些人從曆史中剝離出來，不僅僅是讓他們活下去，還要讓他們有希望，有奮鬥，有發展，走他們本來應該走的路……”

    畢晶和母老虎徹底沉默下來。

    為所有人留下全部的希望，這是怎樣一個人，怎樣寬廣的胸懷？

    將整個宇宙複製一份，這又是怎樣的能力？

    能做到這一切，代價隻是沉睡千萬年，這個人，真是強到無法想象啊！

    沉默中，吳老二又歎了口氣：“沒有他鎮著，仙界那多人，那多事，今後，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畢晶心一緊，脫口道：“那你不早說？如果我們早點知道……”

    “早點知道又如何？”吳老二心事重重，忍不住瞪他一眼，“早知道你就會有別的選擇了？”

    畢晶和母老虎對視一眼，都有點訕訕的。

    吳老二歎口氣，口氣柔和下來：“算了，你們也別想太多。不一定會有事的，而且，雷老大也說，什事都有他鎮著，仙界乃至人世間安危都係於他一身，不見得是好事。仙界必須證明，沒有他的庇護，靠自己也能活得更好，這一次，正好是一個機會。”

    畢晶和母老虎再次沉默下去。吳老二深吸了口氣，道：“沉睡之前，雷老大讓我告訴你們，他做了他應該做的事，你們卻承擔了不該由部門承擔的事，這是他欠你們的，希望以後有機會還。”

    “還，還。”畢晶和母老虎相對苦笑，一千萬年啊，怎還？就算自己死後真成了神仙，能活一千萬年不？

    “其實以你們的智商，這些事，你們不是想不到，而是太興奮沒有去想，或者說，你們就不願意去想。”吳老二看了一眼有點不好意思的兩口子，搖搖頭道，“比方說，那幫人，其實早就想到了。”

    “那幫人？”畢晶和母老虎異口同聲，“蕭哥黃蓉他們？”

    吳老二點點頭：“是啊，不然你們以為，這一次，他們為什會一個不落，連傻姑慕容複，甚至李文秀曲非煙都帶走？難道你們就沒覺得奇怪？”

    他們？畢晶和母老虎頓時想起，就在幾分鍾之前，自己還問過黃蓉同樣的問題！

    “他媽的！”畢晶跳腳大罵，“這群王八蛋！”

    “豈止如此。”吳老二搖搖頭，火上澆油道，“他們還給你留了點東西，就在這電腦，你們自己看吧。”

    嗯？畢晶和母老虎對視一眼，一把扒拉來吳老二：“滾一邊去！”幾步衝進樓內，找到上回坑吳老二留下的電線，插上電源，開機。

    果然，就在係統圖標旁邊，有一個視頻：“給胖子和弟妹。”

    點開。

    畫麵上，蕭峰阿朱，郭靖黃蓉，楊過小龍女，張翠山殷素素，寧中則嶽靈珊，侍劍，李岩紅娘子，陳近南韋小寶，丁典淩霜華，陳家洛霍青桐香香公主，胡斐程靈素，李三上官虹，扶蘇，劉據，李建成，趙匡胤，朱標，每本書一組代表，每個朝代一個代表，圍坐在一張巨大的會議桌前，正對著鏡頭微笑。

    “胖子，弟妹，不好意思。你們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意味著我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已經發生了。”開口說話的是蕭峰，“剛才，我們背著你們，開了一個會，作出了一個決定。之所以沒有告訴你們，是不想我們留戀，也不想讓你們為難，以致旁生枝節。因為我們每一個人都知道，你們，是最重感情的，對我們每一個人，你們都是一樣掏心掏肺，這一點，就連老毒物父子都不否認。這一年多來，我們生活得從未如此開心。隻可惜，隻有一年多時間。”

    頓了一下，蕭峰才又說道：“如果有機會，我們都想這待下去，但現在看起來，是不可能了。我們要去做另外的事情了，好在大家意氣相投，縱然遠隔天涯，也如長伴左右。好了，現在大家開始告別。”

    畫麵一轉，阿碧扶著慕容複，盈盈一躬：“謝謝畢大哥呂姐姐，讓我與公子重逢，大恩大德，我永遠記得。有機會再見，我一定給你好好做幾個小菜嚐嚐。”

    “嗯，我等著吃。”畢晶和母老虎同時向屏幕上的阿碧點頭微笑，眼眶卻不由自主紅了。

    慕容複容光煥發，似模似樣地挺了挺胸，看得畢晶一陣迷糊，這孫子是恢複精明了，還是仍然傻著呢？他是一直都擔心，這孫子一直裝傻，心憋著壞害人呢——某本全庸還是金庸新作可就這寫來著。

    慕容複清清嗓子，鏗鏘有力道：“寡人今日禦駕親征，征伐四方，他日天下大統，四海歸一，畢總管功在社稷，寡人必定重重有賞！”

    畢晶當時就不樂意了，都這時候了還沒忘拿老子當太監呢！不過同時也放下心來：這是還傻著呢！

    慕容複說了一大段，意猶未盡道：“大將南征膽氣豪，腰橫秋水雁翎刀。風吹鼉鼓山河動，電閃旌旗日月高。天上麒麟原有種，穴中螻蟻豈能逃。太平待詔歸來日，”頓了一下，給了個氣口，右手虛空向下一拍，嘴跟驚堂木一樣啪的一聲，抑揚頓挫吟誦道：“朕與先生解——戰——袍！”

    “噗——”

    畢晶和母老虎同時噴了——像話嗎像話嗎像話嗎？你這都挨得上嗎，這皇帝也太沒溜兒了，這特誰教的？

    阿碧帶著抱歉的笑容下去了，接下來上場的是是韓千葉帶黛綺絲帶著小昭。

    “多謝了畢兄弟，呂家妹子。”韓千葉拱拱手，這個剛剛來家三天的漢子，倒是有幾分英雄氣概。黛綺絲也微笑著，輕輕咳嗽兩身道：“胡先生和程家妹子答應，不但會治好鄙外子，也會治好我的咳嗽，你們放心好了。”

    畢晶哼了一聲：“我什時候說過不放心了？誰想管你的破事兒了？不過看你態度好，你射過老子三朵金花的事兒，不跟你計較了！”

    小昭微笑著沒說話，但就在畫麵即將消失那一刻，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口齒輕動，用口型無聲地說了兩個字：“謝謝。”

    “不客氣。”畢晶不知道為什，忽然嘿嘿笑起來，“任重道遠啊，小昭，有的受嘍……”

    母老虎瞪他一眼，這死胖子，臉變得忒快了點。

    小昭“謝謝”的口型似乎還在，鏡頭一轉，不知道什時候，這小丫頭又站張無忌邊上了——另一邊是趙敏，似乎多少有點不大樂意的。身後，是明教烏央烏央一百五十多號，齊刷刷行禮。張無忌大聲道：“畢大哥屢次相救之德，無忌永遠記得。”

    常遇春大嗓門嚷嚷起來：“畢老弟，想不到還有這種好事，來了這還能接著打仗。你放心，老常一定按時吃藥，把身體練得棒棒的，不活個七八十歲，都對不起老弟你這番奔波！話說要不是來這一趟，還覺得身體沒事兒呢，畢老弟可是救了我一命！”

    看常遇春胸脯拍得咚咚響，畢晶哼了一聲：“知道就好！你是該吃藥了！”就像麵對麵說話一樣。

    說話間眼睛一掃，就發現周芷若也遠遠站在明教一群人身後，臉上有點不自在，眼睛不停向張無忌趙敏小昭方向，掃了一眼有一眼。她身邊，殷離一臉疤痕，斜眼瞟著周芷若，嘴巴不屑地撇著。

    就算心不好受，畢晶和母老虎還是忍不住一樂，周芷若這女人，這是還不死心呢？看起來，真正任重道遠的，其實是宋青書啊……

    接下來，是解洵丁月華，還有嶽雲張憲，以及嶽少保。

    嶽飛仍然有點打不起精神，但總算保持了風度，衝著鏡頭抱抱拳，卻沒說話。

    畢晶歎了口氣，嶽飛，嶽飛，是在是太憋屈了……不過這一回，輪到去打金兀術哈迷蚩的後人了，心總該好受一點了吧？

    很明顯，這個視頻，是在最後這幾天拍的，最起碼，是昨天這一天剪輯製作的。否則阿碧、黛綺絲等人，不會出現在麵。

    可是，這幫家夥，是什時候開的會，什時候拍的這些鏡頭？

    怎一點都沒有察覺的？

    而且，很顯然，出來道別的順序，是按照到家時間，從後往前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