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的燭火更暗了,幾乎都快看不清人。
北堂墨坐在一張陳舊的木凳上,看著眼前這位坐在黑暗深處的寧老夫人,他和煙兒的祖母。
一切的線索都對上了,江湖郎中摔死的那座山就是炎國皇廟的所在地,寧老夫人也確實見過這對冰淚石耳環。
她暮色沉沉的佝僂著脊梁坐在昏暗,鬢邊的白發有些淩亂,臉上看不清表情,她隻是一直在喃喃的講述著,沒有眼淚,講得很流利,似乎這些話已經在她的心講了一遍又一遍,對著佛祖過了一遍又一遍。
“你沒有想過把煙兒獨自留在那府中,是多殘忍的事嗎?”停了許久,他才冷冷的開口。
寧老夫人愣愣的抬起頭,用渾濁蒼老的眼看他了很久,才慢慢的:“她太像你們的母親了……”
她不敢麵對煙兒的那張臉,她太像了,像得讓她心驚,讓她害怕。
“老夫人,自你離開後,煙兒被賀蘭覺軟禁了十年,差點死了。”北堂墨冷冷的丟下這句話,轉身便要離開這。
這個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呆。
這個老夫人,他一眼也不想多看。
她沒有真正在懺悔,沒有真正的內疚,她隻是害怕罷了。
所以她自以為是在放逐自己,在這跪經打坐,把自己做的事情一遍一遍的告訴佛祖,就可以得到救贖。
但其實,她隻是在逃避,也隻是為了自己的救贖。
她根本一點也不敢麵對她的愚蠢、武斷、固執、自私、剛愎自用和心狠手辣造成的一切,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彌補。
“你的原名叫賀蘭冀。”
在他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略探著頭,眼帶著一點希冀,把他真正的名字告訴他。
北堂墨頓了一頓,頭也不回的:“本王就叫北堂墨。”
他不會成全她。
什認祖歸宗、什血脈流傳,他不想管,也不在乎。
除了煙兒,他那個受盡苦難的妹妹,他誰也不想管。
走過了院,在院門口,聽到麵佛堂傳來一陣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北堂墨冷冷的看了一眼那扇隻剩下一點點殘光的窗,翻身上馬,頭也不回的驅馬而去。
他不想探究她為什而哭。
淺藍色的鬥篷被風吹得高高的鼓起,在飛奔的馬背上漸漸的消失在夜色。
“清黎,陪我喝幾杯吧。”
暮野寒淵正靠在榻上看書,遠遠的聽到腳步聲,便知道子溯回來了。
在子溯他還有事的時候,暮野寒淵就已經猜到了,他是去找了他尋求了很多年的真相。
暮野寒淵知道,這應該是一個殘酷的真相。
一個威震八方的將軍,在成婚五年之後才有一個女兒,而他曾經有過的一個兒子,為什沒有被承認?
如果他的夫人生下了一個兒子卻沒有被寫進族譜,要不是他的兒子,要就是不被族中承認。
通過龍影衛查實,賀蘭將軍和他的夫人沈雪舟是相識於江湖,沈雪舟是當年江湖上很有威望的歸月山莊莊主沈之痕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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