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玄大陸。
淩空而立的嚴理將目光投向了遠方的小城。
被無數規則加成的強力鷹眼術穿過了重重障礙,清清楚楚地看到那的集市熙熙攘攘,更有夕陽下的萬家煙火升起,好一派寧靜祥和的景象。
嚴理心中湧不起半點波瀾,他的臉上也沒有半點表情,無邊的冷漠仿佛從骨子滲透出來,讓他和周圍的環境隔絕了起來,其中散逸出來的規則碎片,讓每一棵小草都不由自主地向外彎折了過去,作出努力地想要逃離的姿態。
這是聖者的威能,已經觸摸到規則本源的他在這個世界已經無所不能。
大陸的命運由主宰者們掌控,而他,掌控著一切主宰者們的命運。
此刻,在這一片的沉寂中,他微微揚起了手,認真地看了看這令無數人畏懼的手掌,每一絲紋路其實和別人沒什太大的區別。
特別是和他的兒子,肉肉的掌紋走向都是那一致。
想到這,他的臉上竟露出了奇異而溫情的笑容,向內的手掌也翻轉了過來,一絲一縷的規則如同實質的白氣,從指間跳躍到周遭,仿佛他兒子一樣的頑皮。
“不要……!”
淒涼恍急的女聲其實極遠,超凡的速度更是帶著聲音被撕破的爆裂,然而嚴理隻是苦笑了一聲,龐大的規則就此從手中脫離,化為一片巨網,向城市包圍了過去。
禁咒——靈魂熔爐!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沒有光彩炫目的顏色,就像是什都沒有發生,那滿是人間煙火氣的城市沉寂了下來,如同他的周圍,連蟲鳴聲也不再響起。
整個城市所有的一切都就此戛然而止。
靈魂熔爐,融化的是靈魂,一切的生命無論美醜善惡睿智愚笨,在此刻重新回歸最細微的碎片,連重組的機會都不會再有。
整個城市完好無損,如果沒有人也能算是城市的話。
“良子,他們現在一樣了!”
嚴理望著滿身紅衣的來人,一口鮮血就此噴了出來,半鬢的頭發枯黃,星星點點沾染了絲縷的紅色。
暗紅的顏色,這是生命凋零的氣息,就像他的兒子,就在這座城市。
沒有半點陰謀的味道,睿智如他,也隻能查出那是一場意外。
一場所有人都期待著的意外。
“嚴,算了吧。”滿身紅衣的良子扶起了他,不再年輕的額頭上同樣因為極度的疲憊傷心帶上了深深的溝壑,她心疼地看著眼前的人,低聲道,“沒有人希望再有一個你存在,這是我們一開始就知道的結果。”
說完這句,他們一起看了看不再有半點生機的城市,在落日的餘暉中,世間最強大的兩人倉皇前行,隻是再也沒有了方向。
……
“報!”
一聲刺耳的吼叫聲從大營前劃過一條聲線,帶著急切的回響的腳步衝到了中軍帳前。
如同奔馬般的人形生生就此了下來,哪怕他臉上惶急的神色怎也遮掩不住,卻也不得不耐心的等待帳門的掀起。
這是無敵大將軍黎言的軍帳,帝國無人不知,在這個細柳軍營,即使是陛下親至,也一樣要按照軍規行事。
好在營帳的將士也不托大,厚厚的牛皮帳門很快被從麵揭開,一隻毛茸茸的手伸了出來。
傳令兵連忙將手中沾滿了血跡的奏報遞了上去,同時跨上了半步,急切地說道:“宛營被襲,西門校尉已然殉營,王都尉正占著半邊殘城死守待援……”
可惜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那隻毛茸茸的手已經放下了帳幕,將他剩下的話隔在了外麵,除了那一封西門校尉的絕命書,其餘半點東西都傳不到大將軍的耳朵。
不過這似乎也就夠了。
傳遞完消息的勇士忽然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伸出去的手想要往回抓點什也沒什回應,精神上的鬆懈幾乎讓他要就此躺下,然而沒等他轉過神來,那隻毛茸茸的大手又伸了出來,把他一把扔到了一匹馬上。
“這是幹什?”他努力掙紮了一下,發現根本沒有人約束著自己,而馬的周圍,一匹匹黑色的戰騎緩緩從營中走出,逐漸匯聚在一麵血色的戰旗之下。
黑甲血旗!
這個湧動在每一個戰士熱血中的詞語就這樣生生的出現在了他的麵前,然後他也不知道怎地,胯下的戰馬已經隨著這軍陣馳了出去,帶起了一片蕭殺之氣。
血騎一出,寸草無存。
戰鬥還沒有開始,就已經沒有了任何懸念。
攻襲宛營的那個部族也許僅僅是想立威,也許僅僅為了儲備一點過冬的草料,又或者就是蠻性發作,想要在草原上即將進行的那慕達大會獲得更高的位置,隻是現在他們已經完全不用再思考這個問題了。
沒有人能在血騎的進攻中存活下來,無敵大將軍黎言的“無敵”兩字,從來不是自封的。
血債必以百倍償之!
送信勇士的心中滿是熱血,振奮了精神,控住胯下的戰馬,向著如血殘陽的方向,努力跟上前麵一片的血騎。
隻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心中的大將軍,此刻的掌中,亦滿是鮮血!
生生用手指摳出來的鮮血。
那千辛萬苦傳遞進來的奏報,不過被隨手扔在了營帳的一角,在黎言手中的白絹,則已被鮮血染透。
那墨色的娟秀字跡,也因此帶上了一絲猙獰。
“大將軍!”毛茸大手單膝跪下,嘴角都已經溢出了血跡,右手緊緊握拳,沉聲說道,“起兵吧!”
“大將軍,起兵吧!”
“大將軍,起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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