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玨走了以後，浣花的腦袋便倏然昂了起來，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望著婠婠。婠婠的臉龐依舊紅彤彤的，被浣花看得愈加不自在。

    “我婠婠妹妹，這樣大好的機會，你怎就讓它白白溜走了呢？你不是對那喬公子愛慕得緊嗎？”

    “浣花姐姐，人家……也沒有那愛慕……”婠婠吞吞吐吐地道。

    浣花歎了口氣，苦口婆心地道：

    “我的傻妹妹，你還裝矜持呢？咱們是配矜持的人嗎？既然你愛慕他，他又不討厭你，就做那一夜的新娘子，成那魚水之歡，有何不妥？再了，媽媽不是也同意了嗎？還不停地攛掇。”

    “可是……”婠婠皺緊了眉頭，“……不是太讓人輕賤了嗎？”

    “輕賤？”浣花好似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笑得直不起腰來，喘息著對浣花道，“咱們……咱們本就是輕賤……人，好不好？”

    婠婠臉倏得一白。是啊，自己本就是輕賤人啊，矜持個什勁呢？

    什禮教大防，什《女貞》《女戒》，都不過是約束良家婦女的玩意兒，風塵女子不就應該輕易言笑嗎？

    浣花的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但想到她對過去的姐生活依舊有不切實際地懷緬，便又重新硬起心腸。“你不再是縣令家的姐了，自從三年前發賣，你至死都是賤籍。這一輩子，都要侍奉不同的男人，一點朱唇萬口嚐。既然命運如此，不如在早些時候，將自己最好的東西留與心上人！”

    這番話不僅僅是對婠婠的，也是對她自己的。浣花雖然並非罪官之後，卻一樣被賣與了脂粉樓。以佘媽媽那等酷烈心性，非得將自己徹底榨幹不可。她這輩子是不可能有好歸宿的。

    她每一句，心就如被針刺，刺得鮮血淋漓。

    婠婠的臉已經徹底蒼白。搖搖晃晃地幾乎就要站不住。浣花一把抱住婠婠，兩人的眼睛同時滾落大滴大滴地淚珠。

    浣花嗚咽地對婠婠道：

    “傻妹妹，不要嫌姐姐的難聽。姐姐也不想。隻是……咱們能抓住的東西實在太少了。你要是不趕緊趁著還有機會速速把握，等你時過境遷，後悔可就來不及了。到時候你再哭鼻子抹眼淚，哪怕嘔出一大碗鮮血，也是無濟於事了！”

    婠婠重重地點了點頭。“姐姐……你的對！”

    浣花抱著婠婠的腦袋擱到自己懷中，一隻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緩緩道：

    “現在醒悟還為時不晚。咱們以後再想辦法，總有機會的。”

    婠婠的腦袋不停地蹭著浣花的胸脯，嗡嗡地道：

    “姐姐你真好！”

    這是婠婠的真心話，自從婠婠被發賣，來到脂粉樓，就是浣花對她最好了。

    浣花輕輕笑著，繼續拍著婠婠的後背道：

    “傻妹妹，你是我的傻妹妹啊，姐姐不對你好，對誰好？”

    “可是……姐姐為什會認我當妹妹呢？”婠婠仰著腦袋迷茫地問道。

    這個問題憋在她心好久了。脂粉樓中的姑娘將近五十位，浣花為何獨獨對自己最好呢？

    浣花捏了捏婠婠的俏臉，一直將包子臉扯成了大餅，婠婠搖著腦袋開始晃著躲避時，才笑著道：

    “婠婠啊，想知道嗎？”

    婠婠極其困難地點著頭，眼睛眯起來如同月牙。

    浣花越笑越開心。“但是我就不告訴你！”

    婠婠如同泄了氣的皮球，瞬間無精打采了。望著浣花得意的臉龐，卻又生氣起來。手不住地在浣花身上胡亂拍打著，浣花抓住婠婠地臉不放，任由婠婠拍打。

    浣花笑得如同偷得了雞的狐狸，正自得意。卻不想婠婠的手竟然抓上了她的胸脯。胸脯被摸，浣花當即一驚，手一鬆，婠婠的腦袋便掙脫出來。卻依舊死死地抓住浣花的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