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世間安得兩全法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適逢其會 本章:第71章 世間安得兩全法

    緊接著焚書令後的那段日子,聖賢莊就剩那幾個人,過得極為不適應,開頭的那幾日,甚至可以用終日無所事事來形容,唯獨張良一人,似乎越來越忙,以致越來越頻繁地外出,有時甚至是徹夜未歸。

    四月後,左相隗林病重垂危的消息自鹹陽快馬來報,本隻是報往將軍府,傳達給隗念,可偏巧那日夕言也在,便一道給聽了進去。

    早在李斯諫言焚書前的那幾日早朝,隗林便已然開始稱病不朝,本也以為隻是舊疾複發,臥床修養個幾日便能無甚大礙,未料幾月來,病情異常反複,最後連嬴政遣去的宮廷侍醫亦束手無策,想著怕是也沒多少時日了,這才讓人急報桑海。

    消息不會有假,遂而,隗念與夕言當即起行,為免耗時,隨行的隻有兩支精銳衛隊,以及儒家的顏二當家。

    ……

    ……

    當夜,同樣得了消息,隻身在寢房內的甘墨靜心思量,直覺事有蹊蹺。

    實則,隗林稱病的事,在焚書令下達至桑海時,她與張良便已然知曉,彼時全以為隻是權位之爭,隻因相比十八世子胡亥,左相向來更為偏向於公子扶蘇一脈。焚書針對的是儒家無疑,可公子的禍事卻來得有些無端,若是彼時左相在朝,公子不會被逼站出,與李斯正麵對上,以致礙了嬴政的眼……若是有人要借焚書一事扳倒公子,那到底是什,讓李斯此次牢牢地站在了趙高一邊,除了與儒家的舊怨,還有什?總不會是想借此逼公子就範,應允納娶李琴卿吧?

    這想,倒是沒什不合理的,唯一的一點疑慮便是,向來慣於深謀遠慮的李大人,難道就沒料到以公子的性子,是絕不會就範的嗎?

    ……除非,他們此次矛頭真正對準的,另有其人……

    端坐案前,攤開一方空白竹簡,提筆上字前,她開始正視自己之前一直規避,且不願直視的過往……

    她六歲前的記憶全是零零碎碎的片段,真正追溯得到頭的齊整記憶,便隻能從那日右相府中醒來,見到王綰的第一眼開始算起。其後一年,她漸漸適應了自己的身份,以及相府的生活,與此同時,韓非出現了,死纏爛打要她拜師,玩得還都是欲擒故縱,欲迎還拒的把戲,當時的她哪懂那些,想著左右有個逗趣師父也挺不錯的,結果自是一根筋地撲了上去,抱了大腿,就這傻傻中了招……

    相府的生活過得有條不紊,她如每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子一般,深居簡出,乖順安分,直到一日秦宮內遇上公子扶蘇,自那以後,仗勢欺人便成了她每日的必修之課,鹹陽長街上晃上一圈,總有那幾個熟麵孔在作威作福,自是拎誰誰不好過,若是不巧碰上了個閨中嬌滴滴的姑娘,每每都要讓人梨花帶雨奔回府去哭訴,除此之外,一眾高官子弟算是教她給得罪了個遍,是以,她的人緣可謂是極不好,而這閨中的名聲,自然也就更不好了,每回眼瞅著做得太過了,王相為了息事寧人,一頓好罵是免不了的,隨即便是罰跪宗祠一夜,不過卻是正好方便了她出去與師父私會……那幾年最難忘的,怕就是隗相嫡妻詐死遠遁後的一係列連鎖反應,若是當年的隗相引新人入府,針對的人是她,那他此回病重,會否也有這個可能?

    思緒至此,她提筆上字,竹簡之上,漸有筆墨暈染開來……

    爹爹,師父,王相,嬴政,隗相,李斯,六人中有五人俱為君臣關係,爹爹與李斯早年曾在呂不韋手下共事,師父亦與後者師出同門,其餘若再要尋出什關係來,似乎……額,師父跟嬴政礙著公子扶蘇的生母,勉勉強強能算得上是沾親帶故,有那點聯係,但其他的……沒有被擺到明麵上的情敵關係算不算?

    若是那鹹陽宮內的老嬤嬤所言非虛,當年韓忱因為嬴政而與娘決裂,而娘身居秦宮的那段時間亦插手過秦國政務,是以,理應與彼時的兩位當朝首輔相熟識,這點,還可以由早前隗念所言得以確證……便是,若是再加上娘,不止理清了脈絡,還帶出了感情糾葛的複雜考量。當年爹爹入宮辭官,怕是已然有進無出,其後娘生死不明,而師父,又在數年後送羊入虎口,王相已故,如今仍然存世的,僅餘三人……除了這三人之外,當年的糾葛若還有知情人,羅網趙高也算是嬴政身邊的老人了,當屬其一,韓國姬無夜在對她下手時,曾提起過娘,本該也算是一位,但過早死在了衛莊手,便也沒用了,而一直以來與她為善的楚南公,卻不知為何,總以時機未到而拒了她數回。

    眼前一團亂麻,疑問接踵而來,娘為何要到嬴政的身邊去?隨師父去往韓國後,又發生了什,以致娘在懷著她的情況下,選擇離開,後又因何與爹爹走到了一起,如今又是何下落……她今次的婚事這般順遂,是嬴政有意放她一馬,還是另有打算?怎看,都是後者更有可能些……本欲讓她死心塌地愛上公子的嬴政,如今到底想要做什?

    這一係列的問題攪得她頭疼,有些疲累地合上竹簡,她起身臥上書房的軟臥,裹了方褥,不一時便睡了去。

    ……

    ……

    五日後,隗念一行人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鹹陽,未去理會自己一身的風塵,入了相府大門,直接往隗林的寢房奔去,卻在長廊拐角處腳步頓停,隻見一眾姬妾三三兩兩地守在主寢房外,麵上不止絲毫不見憂色,反個個拉著個臉,滿滿的妒色襯得一張張頗具姿色的臉略有些難看。

    其中更是有人氣得狠狠一跺腳,“這都是什事兒呀,原以為這正室夫人已然歿了,未料竟還好生生地活著,嚇得府的老奴個個以為是詐屍了,瞅瞅,她這一回來,老爺竟將我們一氣給攆了出來,這眼看都候了半了時辰了!”

    這邊才抱怨完,緊接著就有人接了話茬,可這話卻是對著守在門邊,滿目陰霾,卻還強撐著端莊大度的側夫人的,“唉,真不是妾身呀,二夫人,您那個無緣一見的孩兒可真是死得冤,雖這二姐乃正室嫡出,自古嫡庶有別,但也不能就那樣遮掩了過去,本來嘛,都道正室夫人當年一命抵一命,老爺雖沒將您給提上位,但府上下,哪一個不是將您看作當家主母一樣伺候著,這些年來,也算是平了您的半數意氣,可這下,正主回來了,手底下那幫狗奴才可是會看風向,一個比一個人精,這往後呀,可算是——喲,”視線不期然掃到了拐角的幾人,未盡的話明顯地頓了兩頓,愣了半晌方反應過來,“這不是二姐,哪陣風把您給吹回來了,當年跨出我相府大門的時候,可是重誓此生絕不再踏進此門,那時可是信誓旦旦,這才幾年,就熬不住外頭的苦日子了?”

    所有人的視線很是自然地被引了過去,而依照夕言的性子,這妾室的話,本是決計難以道盡的,可顏路硬是拽著她的手,不讓她出手教訓,以致她對著自家男人,回頭就是一陣怒目。

    “呀,”隻聽得一陣嬌呼,保養得當,抹著豔紅蔻丹的纖指顫顫指向夕言身畔的顏路,“這該不是從哪兒找回個野男人來了吧,我堂堂相府,可容不下這等奇恥大辱。”

    這話換回的,自是其身後一眾姬妾那極為適時的嬉笑聲,而這回按下夕言的,是隗念,不再安於一角,她不緊不慢地緩步向前,“這相府連風塵女子都能容得下,還有什奇恥大辱是容不下的,你方才的那番話,起來無關痛癢,卻教本夫人很不高興,而本夫人這一不高興,你這位棲鳳樓曾經紅極一時的頭牌,就要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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