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撐著草地坐起來,與此同時方鶴折把燈籠放下,騰出雙手。
少年道:“我我會想別的辦……”
話未落音,隻感覺被抵住肩膀猛然將按倒下去,背後傳來與草地撞擊的觸感,林青許一時驚駭。某人把他壓製在地上,空出一隻手放在他眉心的位置。
“講道理,本來打算再準備點寧神護氣的湯藥,”方鶴折用力敲一下他的腦袋,“不過你真是太煩人了。”
林青許此時的震驚至少有一半來自於這姿勢。可惜他的手腕還是使不上什力氣,掙紮片刻,少年憤怒又無語道,“你放手!”
“給你三秒鍾做好準備。”
“放手放手放手!”
預留的時間因為林青許的掙紮提前到一秒,方鶴折嫌煩直接打暈了他。等林青許轉醒的時候,隻感覺比失明時更甚的劇痛撕扯開束縛雙眼的黑暗,雖是疼卻是淋漓徹骨轉瞬即逝。
從痛苦慢慢恢複過來,微微睜開眼睛,視杆細胞放鬆地舒展,許久未見的光線落入瞳仁,漆黑中央有了躍動的光亮。
人類的目力讓他看見點點星光,看見旁邊低頭看著他的某人。而對靈力的感知,卻讓他在這一刻被拋進了洶湧的靈之海洋。將他所感受的用視覺來描述,整個螢索都充斥著豐沛的靈力,空大地全是火焰般熾熱的色彩,當中則有無數螢火般的光點旋轉起落。
假如有地獄該是這樣的光景,處處無聲而凶戾的氣息,仿佛要將他吞噬入這片輝煌的火光。
此刻的震驚不亞於他第一次覺醒看見這些異類時的感受。過往的一切都崩塌了,連世界也不再是原本的樣貌。
少年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劇烈跳動的心髒平複下來。
“喂喂,沒嚇死吧?”方鶴折踢他一下,少年坐起來,想要話卻在看見他的一刻楞住了。
“……你是方鶴折?”
與想象中大叔形象完全不符,眼前的青年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一身寬鬆的長衫,從下擺到前襟纏著一隻嶙峋的淩霄花,卻連都束帶也沒有。後麵的頭發長得出奇,用繩子係著垂下來。眉目細長,神情冷淡,看起來是連笑都含著刻薄的人。
“不方,我是圓鶴折。”
林青許一時語塞,站起來後也沒有話,隻是神情複雜地看著他。
“看什看。”方鶴折彎腰拎起精致的六角燈籠,上下打量他一下,“不錯,至少沒繼續那些讓我煩的話。”
“有自己的堅持讓你覺得煩嗎?”
“我不喜歡不識好歹的人而已。”
“讓你心煩真是對不起。”
“沒關係。”方鶴折無視他言語的諷刺,“我現在就想問一件事。”
“問什。”
“你和蘇雪禾的關係。”
“幹嘛問這些。”
“出於對後輩的關愛。”方鶴折盯著他的臉,因為目光過分專注而給人嚴厲的感覺。就算看起來隻差了五六歲,氣勢卻完完全全地壓過了林青許,“她既然喜歡你,為什會那樣做?”
“我不知道。”少年用手捂住眼睛,地獄般的景象暫時從感知消去。
“你也她是白紙,”方鶴折拉開他的手,直視他的眼睛,“白紙會帶著仇恨去惡意傷人?”
“你覺得呢?”
“為了你。”
“既然猜到為什還要問。”
“那你憑什不原諒她?”
“有人把你心的惡意放大出來是什感覺,你會因為她做的懷著感動接受嗎?”林青許諷刺道,“我不討厭她,因為我連討厭她的資格都沒有。”
“你確實沒有。”
“可我還是避開她,”林青許道,“如你所見,我就是這自私。”
“確實自私。”方鶴折道,“不過還有救,愧疚感足以把一個人從仇恨拉回來。”
“我沒有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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