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麓梵,大西府,賀牛山。
傍晚。
邊翻滾著的黑雲層一直在明閃,接連傳來擂鼓般的沉悶雷聲。
山林,老人坐在樹下歇腳。
抬頭望了眼遠山,那已是朦朧一片。
急風如寒刀,將林中樹葉片片削下,旋即又被另一陣貼地卷來的風帶入了半空中。
老人的白胡子也被卷起,起身拉了竹筐,蹣跚幾步躲到一塊大石後,隨手薅了一根衰草打了結,將隨風漫散的胡子係了起來。
風越來越急,也黑的嚇人,一場暴雨隨時會來。
“這是要下大雨嘍。”老人看了眼漫的急風響雷,“不曉得還能不能回去。”
一道閃電裂空而過,整個山林忽地一亮,連串的驚雷在耳邊炸響,從第一滴雨水滴下到大雨傾盆,隻不過用了三息的功夫。
轉瞬,老人的身形就被沉沉的雨幕給吞了進去。
電閃雷鳴。
上的雷霆在肆虐,四野白茫茫的一片,暴雨積在地上連成大片的水窪。
老人的納鞋先是吸足了水分,現在又變成了倆泥疙瘩,抬腳間都是一股子泥濘勁。
一道極細的白亮從空中快速裂下,接上樹梢的一刻轟然炸響。
一眨眼,青樹就已經變成了一段開裂的焦糊黑炭。
“當!”
老人一瞪眼,身形隨之一僵,手枯枝做成的拄杖應聲落下。
那發黑的焦樹再被雨水一刷,立刻發出“嗤嗤”的滲人聲響。
‘嗤嗤’的細微聲響雖然被漫的雷鳴給完全遮掩了,但是老人眼看的真切,心中還是生出了這般擬聲。
過了一會兒,老人粗粗地大喘了幾口氣。
剛才的一瞬,他生出了害怕的心思。如若是在幾年前,他興許還有些手段來對抗這雷之力,但是現在——
他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以現在的凡胎肉體,隨便一道雷電怕是立刻就會變成那青樹模樣。
其實,老人曾經麵對過的凶險大多比這雷厲害的多,雖情況不同了,但是心境卻未曾大變,當下驚慌來的快,自然去的也快。
“自然雷雨,並非雷劫,我自行它不會傷我。”
老人定了定神,嘴中念念有詞,又摸上了泥滑的山路趔趄而行。
賀牛山林有許多處高凸的地方,其中有一個略高的青丘,那落有一個無人問津的破廟。
老人快步走到廟簷下。
剛一停住,蓑笠上的水便連串地滴下來,在青石板上騰起一片塵霧。
脫了蓑衣甩在一邊,老人趕緊扒開藥簍子,看看藥草有沒有遭雨,好在隻是沾了些濕氣。
鞋底的泥垢被老人踩了一路,已經變成了一層鐵餅,索性被他脫了隨手扔進積雨的水坑讓它自個兒泡著去。
做完這些,老人打量起破廟。
這破廟他從沒有來過,隻是知道有這個地方,剛才行來的時候遠遠地看了看,沒看到廟有什火光。
擰了袖口的雨水,老人想進廟看看。
木窗雕著花紋,倒是不怎大,電光一閃,老人順著光亮看去,白色的蜘蛛網,破舊的香案子,倒在地上燃了半截的蠟燭,好像還有一尊佛像閃了閃銅澤。
一眼收來,像極了一個無人的破廟。
老人沿著屋簷下走到廟門處,看到兩個大折門合在一起,上麵的紅漆已經剝蝕了大半,露出了漆下發黃的朽木。
抬頭看去匾額,朱紅底墨黑字,書了‘雷音寺’四個大字,筆走龍蛇,極為大氣,倒與這廟之氣相去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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