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顧一平仍舊聽到杜麗麗一聲聲粗重的喘息，好像背負沉重犁耙的耕牛在喘氣。黑的房間像幽穀深淵，隻有窗簾縫隙透進點點些微的亮光。

    顧一平感覺嗓子有點癢，用力幹咳一聲，清除了麵的積痰，翻轉身平躺了一會，再轉過去麵對杜麗麗，想和她話。他感覺哪兒有點不對勁，就像遙遠的邊似乎隱藏著暴風雨，有沒有可能爆發出來，卻很難得清楚。可是跳舞跳得太累了，還沒等他開口話，沉重的瞌睡就像山一樣壓過來，又把他壓入茫茫海水之中。舒緩而又流暢的呼嚕聲，在房間抑揚頓挫地起伏跌宕……

    突然，顧一平驚叫道，你神經病啊……原來一直沒有入睡的杜麗麗，朝他的肚子猛蹬一腳，把他給蹬醒了。遭受一腳的顧一平，肚子一陣劇烈絞痛。然而肇事者仰麵躺在床上，若無其事地，我沒有神經病，我好得很。

    顧一平胸中燃起一團火焰，一骨碌爬起來，捏起拳頭，憤怒地朝杜麗麗的肩膀捶去，邊捶邊罵道，你個神經病，老子肚子還被你蹬破啦……半夜三更突然襲擊人，誰還敢跟你在一起啊……你發起神經，還不拿刀子把老子給捅啦……

    捶了幾下，看看杜麗麗依然沒有動彈，便收回拳頭，氣呼呼地坐在床頭，腦子一團糟。無論如何，接受不了深更半夜被襲擊的現實。他已經不敢再往被窩躺了，仿佛麵隱藏著一條眼鏡蛇，隨時有可能咬他一口，置他於死命。

    挨了打的杜麗麗並沒有起來反擊，卻抬高嗓門大聲叱責，看你瘋得那樣，把我放在什位置，你還照顧到我的感受嗎？你幹脆去跟那女的過日子去吧！

    你不也跳了嗎？是你叫我去找人跳的，卻又倒過來和我吵。你腦子進水啦，有病啊！

    你等不及地跑去找人，還我叫你找的。都60歲的人了，沒幾個月就要退休了，還色迷迷的樣子，見到漂亮女人就往上貼，不覺得惡心嗎？

    杜麗麗事後賴賬，把責任完全推到顧一平身上，又一次激起他心中的怒火。他不再顧忌隔壁鄰居的影響，也抬高嗓門怒斥道，你豬八戒倒打一耙，你不讓我去找人我就去找了嗎？你他媽的簡直是混蛋，不可理喻……跟你沒有道理可講……

    顧一平越越氣，抱起枕頭朝著杜麗麗的肩背，又狠狠地打了幾下。他心有數，枕頭是軟的，使勁打兩下出出氣，不會出什大事。不能動真格的，不然傷了她，還是他的事。再，杜麗麗曆來反應過度，把她弄急了，發起渾來，還不知道會做出什絕事來。

    然而，忍過幾拳的杜麗麗，卻不能忍受軟綿綿的枕頭。她一跳爬起來，一隻手揪住顧一平的汗背心，另一隻手舉起來就要打他。顧一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反擰過來，把她上半身按到被子上，忿忿地，你還要打我，早著呢。你打吧，我讓你打，看你有本事打得過我……

    杜麗麗的兩條手臂被顧一平死死按住，無法動彈，隻能呼哧呼哧喘粗氣。顧一平要打她非常容易，但他並沒有再動手，隻是按住她不讓她再肇事。心想，你識相一點吧，不要再鬥了，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過了一會兒，他鬆開手站到一邊，擺出一副好男不跟女鬥的架勢，希望趕快結束這場戰鬥。可杜麗麗卻不肯罷休，翻過身又撲上來，一把揪住顧一平的背心，把他拖到地上，整個身子壓到他胸脯上。別看她年過半百，年輕時候幹過農活，後來又當過工人，蠻橫起來還有一把牛勁。

    顧一平豈能服輸？他兩手拽住杜麗麗的衣服，嘴罵著，你媽了個，你真不是個東西。老子不跟你搞，你還要找上門來欺負人。我看你有多大本事跟我鬥！著運足一口氣，一個鯉魚打挺，翻身把杜麗麗壓在下麵。喘了幾口氣之後，放開她，爬起來就要往外跑。

    他不想再這樣鬧下去，半夜三更，影響太壞了。上下左右鄰居都是單位的同事，誰能不知道你家深更半夜鬧事？他想趕快脫身，暫時擺脫這個環境。很明顯，這樣的日子已經無法過下去了。至於以後的打算以後再。

    杜麗麗也翻身起來，趕上一步，再次揪住他的汗背心，不讓他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