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又是一開始。

    顧一平爬起來打開鐵屋的門，看看東麵的太陽被院牆擋住，一時進不了院子，卻把樹梢照得透亮，一片片樹葉泛著綠光，給人清新爽朗的感覺。

    在外麵度過兩個晝夜，原來是這樣的逍遙自在。沒有人約束，沒有人和他爭吵，想睡到啥時候睡到啥時候，想往哪兒跑就往哪兒跑，就好像吧拴在身上的一根繩索給解除了。自從和杜麗麗在一起，還從來沒有過個這種單身生活呢，簡直太愜意了。

    昨打開辦公室的門，看到桌上有送給校長修改的腳本，翻開看看，麵有校長改過的筆跡，知道是校長改好讓鄭主任送進來的。他的辦公室和檔案室是連通的，隻要打開檔案室，就可以直接進來，用不著等他來開門。他辦公室內沒什私密的東西，所以用不著設防。

    但校長的字如同甲骨文，辨認半，也沒把一句話連貫起來。打字員是諳熟校長字體的，他便拿著稿子去直接交給打字員，讓她把修改的部分打出來，他再校對。

    今上班，先到到打字員那取來稿子，仔細校對了每一頁錯漏字和標點，再重新交給打字員輸入電腦。一的工作算是做完，他又可以逍遙自在了。回到辦公室，拎起背包急匆匆往家走。

    昨晚杜麗麗的心髒不知道是不是又犯了，送去的瓶藥是不是管用，一直放心不下。

    打開家門，又是空空如也。他一個人枯坐著，十分無聊。想走，但屁股卻粘在沙發上，不願挪動。看著眼前的空調電視機，還有書房一摞摞擺放整齊的書籍，忽然心生莫名的傷感，眼眶又一次濕潤了。

    一會兒聽得鎖孔響，杜麗麗推門進來，哀哀地，在家悶得難受，去買了條褲子。她已經主動開腔，看樣子氣有好轉的跡象。

    杜麗麗把衣服送進房間，出來坐在桌邊，昨夜又是心痛得不能睡，吃了三粒藥。從來也沒吃過這多藥，每晚靠藥物維持，時間長了就不起作用了。你過，這種藥吃得多，效果會越來越差……她扒在桌子上絕望地哭起來，兩肩一聳一聳的，痛苦地，再這樣繼續犯病……就無藥可治了……

    你不是開門要送我走嗎？你能扛得住，我就真的走了，永遠不再回來了。顧一平故意調侃道。

    杜麗麗哭得更傷心，抽泣，哽咽，氣管堵塞得一聲聲憋氣，我心髒……實在受不了……就要跳樓……

    顧一平全身收緊，汗毛倒豎，不敢再刺激她了，怕她傷心過度，真的會鬧出事來。好端端一個人，耳鬢廝磨了幾十年，如果因為他而從這個世界陡然消失，那是理不容啊！杜家人不找他算賬嗎，已經成家立業的女兒也不會饒過他呀！

    不不不！萬事得有個度。他起身過去，一把抱住杜麗麗，溫情地勸道，別哭了，別哭了，是我不好，今不走了。

    他緊緊摟住杜麗麗的雙肩，輕輕拍打她的後背，仿佛拍打嗆了奶的嬰兒。杜麗麗伏在顧一平懷中抽泣，全身篩糠一樣地抖動，仿佛受了委屈的孩子，好久好久，顫抖的身子才漸漸平息。顧一平拾起桌上的手絹，細心地幫她揩幹臉上的淚水。